就在眾人目光的焦點都集中在她身上時,傅妧卻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禦座之上的秦燁。在剛才動亂發生的一瞬間,她似乎看到秦燁呆滯的目光起了變化。
然而現在再看去,秦燁仍然是一副呆呆地樣子,甚至有混合著酒液的口水從嘴角流出。
“不好了,這妖女也給皇上下了毒!”被元洵一語點醒,再從秦燁的反常狀態聯想到楊皇後的慘狀,現場頓時亂成一團,秦燁和楊皇後立刻被抬到了後殿。
皇帝和皇後不在,宰相林宏自認為應當出來主持大局,便沉聲喝令侍衛將傅妧拿下。姑且不論這毒是否是她下的,單憑她冒充公主出現在婚典上這一點,已經是犯了極大的罪過,因此林宏不假思索,便叫來了禦前侍衛。
洛奕奮力從人群中擠出來,鉗住元洵的手腕迫使他放手:“你不要血口噴人!”他用力極大,元洵手腕上登時紅腫了一塊。
“怎麼,是看到同黨被抓,心慌了不成?”元洵揉著手腕,眼底發出怨毒的光。
雖然他現在也不大明白是怎麼回事,明明倒下去的那個應該是皇帝秦燁才對,怎麼突然就變成了皇後?然而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他不可能放過的,或許,是秦飛雪臨時改變了計劃也說不定,他現在又不能找來她問個清楚,隻好先按照原定計劃咬死洛奕和傅妧再說了。
林宏上前道:“太子殿下請息怒,洛駙馬大約是……”
他話還沒說完,元洵已經輕蔑打斷:“什麼駙馬,和他拜堂的可是這位洛離姑娘,並不是飛雪公主,既然大禮未成,他又算得上是哪門子的駙馬?”
林宏一時語塞,元洵卻越發來了勁:“相爺莫要被他騙了,他們兩個根本就是一夥的,來這裏是想對陛下不利,啊,說不定這會兒公主已經落在他們手裏了,相爺可是要當機立斷把他們抓起來審問才是啊!”
“這……”林宏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管怎麼說,洛奕也是皇帝下聖旨欽點的駙馬,和皇帝是一家人,他就算身為宰相,也不好貿貿然幹預帝王家的事。
然而元洵卻逼近一步,語氣和神態都幾乎威脅:“想必林相還不知道吧,陛下這些日子一直臥病不出,也和這兩個妖人脫不了幹係,就連那道賜婚的聖旨,也極有可能是他們偽造的,有這樣的事,林相難道真的要置之不理嗎?”
“這……下官自然不能……”
元洵看到林宏已然有七八分相信自己,看向洛奕和傅妧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得意之色。
“來人,把他們——”
林宏還沒說完,一個沉穩的男子聲音已在殿門處響起:“什麼時候我們西隴的事,竟要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了,林相,你可知罪?”
不怒自威,讓在場眾人心中齊齊一凜,待看清楚來人麵容時,所有人都忙不迭下跪見禮:“微臣參見六皇子。”
這是傅妧第一次見他出現在這種宮中親貴群臣雲集的場合,也是第一次見他穿著皇子的服飾。這一刻,她才真正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西隴六皇子秦崢,而不再是她的則寧哥哥。
“怎麼,六皇子想要包庇這兩個人不成,還是……他們其實也是受人指使的?”元洵揶揄道,他雖然從未見過這位六皇子,但從其他幾位皇子畏畏縮縮的平庸之態看來,想必同是兄弟,也差別不到哪裏去。
秦崢微微一笑:“如今事態未明,謹慎行事也沒什麼奇怪,但是像瘋狗似的咬住一點懷疑不放,非要大動幹戈的太子殿下,看起來才真讓人覺得奇怪。”
他這麼一說,在場的人不免覺得,元洵對這件事也實在太緊張了些。按理說,在別國做客的皇子,不管是人家的內務還是國事,都應該避嫌才是。這位太子殿下,從一開始就表現的那麼積極,倒真是有些古怪。
元洵的一張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你罵我是瘋狗?”
秦崢的語聲極為平靜:“我並沒有那麼說,”元洵的臉色才剛剛緩和一些,他便又補充道,“我隻是說‘像’而已。”
元洵從生下來從不曾被人如此蔑視過,當下也顧不得是在大庭廣眾,抓起桌子就向秦崢丟去。秦崢不會武功,雖然躲開了那張桌子,卻被甩了一身的酒水菜肴。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是誰,敢在這裏放肆!”
眾人循聲望去,忙不迭再次下跪道:“微臣參見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