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們兵分兩路,由傅妧和蕭衍先行趕往東昭國都求見大祭司,而洛奕則一邊養傷,一邊跟著馬車徐徐前來。
從前,傅妧對東昭的了解僅限於史冊上的記載,和旁人口中的傳言,今日親眼得見,才知道東昭和其餘三國有多麼不同。
如果說每個國家都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麼北燕毫無疑問是彪悍,南楚是文雅,西隴是野蠻,至於東昭,則是神秘。
一路經過許多城鎮,各地因為側重發展的行業不同,建築物都有所不同。然而,每個地方都有的建築物就是神廟。
這類建築一律以白色的大理石建造而成,帶著尖尖的塔頂,每到一個地方,第一眼就可以看到。
東昭並不鼓勵普通人經商,除了少數得到朝廷允許的皇商外,任何人都不得私自開店出售物品,不管是自家生產的,還是從野外得來的。
因為這個緣故,街上百姓的衣著看起來十分單調,大部分都是用家織的土布製成的,看上去灰撲撲一片,十分黯淡。
但那些經過的馬車,卻極度奢華,拉車的馬匹,都披著綾羅綢緞製成的馬衣,車簾等物就更不用說了。馬車上一般隻會帶有兩種徽記,不是代表著皇室,就是代表著神廟。
由此可知,這個國家的絕大部分財富,都是掌握在皇族和神職人員手中的,其餘的百姓就隻能艱難度日,做著官府給他們安排的活計,領取著僅夠維持生存的口糧,生活中似乎沒有其他任何的目標。
因此,傅妧在街上看到的每一張臉,都帶有一種漠然的神情。隻有那些年紀尚小的孩子,在看到她和蕭衍縱馬而過時,還會本能地露出豔羨的表情。
看到這樣的百姓,傅妧莫名覺得有些心酸。她從未想過,東昭的百姓竟然是這樣生存的,和其他三國的百姓相比,簡直一點自由都沒有。
但是那些達官貴族,卻能穿著華麗的衣衫,在裝潢精致的酒樓裏大吃大喝。看著那些人肥膩無知的嘴臉,傅妧忽然覺得有些惡心,對於麵前精致的食物,再也一點胃口都沒有。
蕭衍看出了她的不適,便招呼店小二將飯菜收進食盒,他們帶回驛館去吃。
出來後,蕭衍自去酒樓後麵的院子裏牽馬,讓傅妧提著食盒在酒樓前麵等候。因為天氣漸暖,食盒並沒有用木製的,而是簡單地用竹篾編製成的。因為竹篾間有空隙,所以飯菜的香氣很容易就傳到了外麵來。
傅妧看到幾步外站著的一個瘦弱女孩,正在緊緊地盯著自己手裏的東西,眼裏發出了渴望的光芒。
那個孩子穿的比其他人還要破爛,顯然也沒有得到精心的照顧,衣服上的手肘和膝蓋處都有著很大的破洞,她凍得通紅的皮膚就那樣暴露在空氣中。然而那一雙精靈靈的大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手中的提盒,小巧的鼻頭抽動著,貪婪地聞著其中散發出來的香氣。
傅妧心下頗為不忍,索性打開提盒的蓋子拿了一個包子就要走過去。
看那孩子瘦弱的模樣,顯然是不曾吃過幾頓飽飯。雖然自己無法幫她一生一世,但一個包子而已,應該還給得起。
然而看著她走過來,那孩子卻像是嚇了一跳似的轉身就跑,傅妧登時愕然。
“她不會要的。”身旁蕭衍的聲音柔柔傳來。
“為什麼?“傅妧頗為不解,看她的樣子,明明就是饑餓至極,為何會對送到麵前的食物露出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來呢?
“一邊走一邊說吧。”蕭衍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扶她上了馬。
一路上,傅妧聽他講述個中原委,越聽越是心驚。原來,如果那孩子接受了她的饋贈,如果被人發現,全家人都會被處罰。
因為他們都隻是普通百姓,他們隻做官府安排給他們的活計,同時領取定額的口糧。除此之外,任何其他行為都是禁止的。禁止乞討、禁止去野外覓食……東昭百姓的生活,嚴格地處在官府的控製下,沒有任何自由。
“剛才她盯著你看,已經是很大膽的行為了,難道你沒有注意到,其他人都在躲著像我們這種奇裝異服的人嗎?”
傅妧心下黯然:“我不明白,他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難道……”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想要反抗嗎?而且,她也看不出,這樣對東昭有什麼好處。
“絕對的權力集中,”她並沒問出口的問題,蕭衍卻已經給出了答案,“不過,這並不是我們眼下應該擔心的問題。“
“嗯?“傅妧看向他時,卻見他的目光已經瞥向了遠處。
“看來找麻煩的人要來了。”他簡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