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妧愣了一下,才笑道:“你是天下第一琴師,怎麼會有退步的時候呢,不必如此謙虛吧?”她的語氣中帶了幾分玩笑的意味,卻是避重就輕,將剛才的問題一語帶過。
看到她的笑容,洛奕不自覺地牽動了一下嘴角,仿佛想笑,然而一抹笑意,不曾抵達臉頰,就已在途中突兀地消失。
短暫的靜默後,他終於開口,說出的卻是:“很晚了,回去睡吧。”
傅妧本就心亂如麻,自然也不會拒絕這個提議,她急於離開洛奕的注視,因此並沒有留意到他瞳孔深處深藏的落寞。
傅妧剛推開房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窗前。聽到了她的聲音,蕭衍卻並沒有回頭,徑自開口道:“薑昀的意思,你怎麼看?”
傅妧沒有回答,隻疾步上前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把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
她甚少這般主動熱情,蕭衍愣了一下,才握住她交疊在自己腰間的手,柔聲道:“手怎麼這樣冷?”
“我在害怕……”良久,她才猶豫出聲,“我害怕自己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蕭衍輕輕拉開她的雙手轉過來,嘴角帶了點笑意:“錯又怎樣,就算你大錯特錯,我也承認你是對的,若是有誰不服,就讓他來找我挑戰,你說怎麼樣?”
“你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輸麼?”她仰臉認真問道,眉間似蹙非蹙。
“為你,我不容許自己輸。“他簡短地答了一句,忍不住吻落在她眉心,想要將那些細淺的紋路吻平。
他的唇,微涼,卻像是帶了鎮靜的作用,能將腦海裏那些紛亂的思緒一一熨平。傅妧閉上眼睛,把所有煩惱都暫且推出去……
寬大而柔軟的床榻上,兩人靜靜相擁,卻沒有任何欲念。
看到懷中女子亮晶晶的眼睛,蕭衍失笑:“你如果再不閉上眼睛,我可要冒犯你了。”說著,他便故意湊到她耳邊,曖昧道:“聽說如果睡不著的話,兩個人應該……”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傅妧忽然側過頭來,柔軟的嘴唇恰好碰上他的。
如蜻蜓點水般,她一觸即退,爾後笑得眉眼彎彎:“我要睡了,你出去的時候別忘記把門關好。”
他兀自在回味那一吻的滋味,當下極不情願道:“這裏的床又不是不夠寬……”
“別忘記你現在的身份隻是個侍衛,”她笑著戳了戳他的胸口,隨即神情又凝重下來,“最重要的是幫我看著點洛奕,我總覺得今天他有點奇怪。”
剛才洛奕說話的語氣,總讓她覺得不對勁,但具體不對在什麼地方,她卻想不到。難道是發現了她在宴會中途曾經離開過?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至於要生氣吧。當然,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還不能放下對她的情意,而這,也是她為何不願多說而要選擇匆匆離開的緣故。
從始至終,她給自己和洛奕的定義,始終都是合作夥伴,最多……是朋友。
她可以豁出性命幫他做任何能救秦崢的事,也不希望看到他有什麼損傷,但是,她永遠都不能對他的情意給予回報。因為不能回應,所以隻好選擇沉默。
正自思忖間,額頭卻被彈了一下,傅妧回過神來,看到了蕭衍故作慍怒的表情:“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敢想別人,是不是該罰?”
“你快回去吧。”她不接他的話茬,隻用手推他。
蕭衍無奈地笑笑:“你現在欠我的,我可都記下了……”
“好了,快走吧!”傅妧忍著笑把他推下床,然後裹緊了身上的被子裝睡,直到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才悄悄睜開眼睛偷笑了一下。
和蕭衍見麵最大的好處,就是能讓一顆漂浮不定的心落到實處。帶著一種天塌下來也有他頂著的想法,她真正閉上了眼睛,準備好好睡一覺,先養足精神再來想那些讓人頭疼的事。
然而才剛睡著沒多久,她就毫無預兆地從夢中驚醒了,一顆心突突地跳動著,說不出的難受。
門一下子被推開了,衣著整齊的慕三千奔了進來,顯然是沒有睡過。傅妧忙從床上坐起來問道:“怎麼了?”
慕三千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洛奕……洛奕他被神廟的人扣住了!”
傅妧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你師兄呢?”她明明讓蕭衍看著點洛奕了,怎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們也帶人來抓顏師兄和南宮師兄了,我剛才看到的……我是因為……因為一直沒有回房,所以才躲過去的……”慕三千解釋道。
她話音剛落,門已經再次被推開,一群身著白袍的神廟侍從魚貫而入,每人臉上都是嚴肅至極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