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傅妧而言,那天的事是圓滿解決,但對於薑昀來說,他在那個時候承認了大祭司的身份,已經失卻了打擊對方最有力的武器。
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麵前,他做出了讓步,今後就再也不能那身份的事來質疑大祭司了。這麼一來,之前他所有的準備都付諸流水了,不僅精心選擇來充當祭司的人選浪費了,還眼睜睜地看了神廟除了大祭司外,還多了一位聖女。
他的兄長薑重親自主持了聖女的加冕儀式,而大祭司也當眾宣布,聖女的地位甚至還在大祭司之上,不論是神廟的任何事務,都以她的意思為準。一想到這一點,他就要恨得牙癢癢。苦心經營多年,還是一個閑散王爺,而身為外來人的傅妧竟已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
自從那天過後,他便用養傷的借口好幾天閉門不出。好在從表麵上看來,對於他那天故意受傷的行為,薑重並沒有產生任何懷疑,自己還親自來探視了兩次,態度和以往一樣。
雖然表麵上風平浪靜,但薑昀的內心還是極度不平衡的。不用想也知道,從前那些和他交好的官員,如今見他讓步後退,自然會再去巴結神廟一方的勢力。
傅妧並不是從前那個不問世事的大祭司,她輾轉待過數國的宮廷,對權鬥習以為常,實在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
最重要的是,薑重現在對她還很是信任。
薑昀正想著這些煩心事,身後的窗欞突然傳來了一點響動,他急急回身,看到一個蒙麵人已經站在了屋子裏。從他的姿態和氣息判斷,顯然不是剛剛從窗子裏翻進來的,剛才他故故意弄出響動,隻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他從身形上認出了這個人之後,便恢複了冷漠的神色:“你還來做什麼?”
那人嘿嘿一笑:“看來王爺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大概是這段時間煩心事太多了吧?”
薑昀怒道:“你們還好意思說,當時說的好聽,說那蠱蟲是什麼天下奇蠱,連製作它的人都死了,就算是大祭司也拿不出解藥來,現在又怎麼樣?那解藥不是還好端端地養在宮裏,蠱毒遲早會被破解!”
蒙麵人沉聲道:“那蠱毒製作起來麻煩,化解起來卻也麻煩得很,四十九天,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呢?”
“我又沒瘋,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湊什麼?皇兄現在沒有懷疑我,我還非要去……”
蒙麵人揚聲打斷了他:“以王爺您現在的處境,不進則退,如果這一步退了,將來想要再有進的機會,可就難了。”
薑昀麵色鐵青:“就算樂陵所中的蠱毒無法解除,也不會撼動神廟的地位,到時候隻會更麻煩!”
蒙麵人露在外麵的雙眼閃爍著詭秘光澤:“樂陵公主是東昭皇族唯一的繼承人,隻有她出了事,皇位將來才有可能落到您手上,所以,無論神廟那邊是什麼情況,樂陵公主都是必須要除掉的。”
薑昀僵住了,臉上漸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到他的反應,蒙麵人似乎很滿意:“沒人能夠兩全其美的,你隻需要看準一個目標,做到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人,總會有輪到他們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更何況,這件事如果做的好了,有可能一箭雙雕。”
薑昀抬頭看著他,臉上換了另外一副神情,語氣也恭敬得多了:“有勞先生教誨。”
目光交換間,之前那點猜疑和分歧看上去都暫時被掩蓋住了,留下來的之後合作的默契。
而這個時候,遠在神廟的傅妧和洛奕卻起了爭執。自從那天的事發生後,洛奕就一連幾天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這日,終於還是在要出門的時候被傅妧截住了。
“你最近都在做些什麼?”她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他身上最近總是帶著淡淡酒氣,整個人也變得有些古怪,雖然做事的時候依舊果決,但事實上,卻有些過度。上次的清洗,隻是去掉了葉拓那一派的主要勢力,主要是修羅族人。
但是在整個神廟體係中,修羅族人其實隻占一小部分,所有侍從和一部分管理者,都是普通的人類。葉尋所能做到的就是清理門戶,而那些跟隨葉拓一派的人類,卻要讓他們自己來區分和處理了。
這方麵的事,大部分是洛奕在負責的,但是他最近殺的人太多了。有些人,在傅妧看來,還有可能收為己用,他卻不分輕重地就殺了。
想到剛剛聽到的彙報,傅妧歎息一聲,再度發問:“你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