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秦嶺。
陳溝。
這一日朗氣清，陽光普照，難得的好氣。
古月安和陳桔各自帶著酒從遠方來，登上了最高的山峰，就像是來赴一場盛大的約會。
但其實他們是為了來殺死對方。
這樣想想，未免就太難過了一點。
可他們兩個人倒是沒什麼難過的情緒，在一塊積雪剛化的石頭上坐下來，他們拿出了自己帶來的酒。
“二十八年的女兒紅，桐出生的時候，埋在陳公府後花園的。”古月安先提起了自己帶來的酒，。
“十六年的桂花釀，我皇兄第一次學會釀酒的時候送我的，我埋在地裏，一直不肯喝，現在是時候了。”陳桔也拿出自己的酒。
“好酒啊。”古月安忍不住歎息。
“都是好酒。”陳桔也點頭。
兩個人同時交換了彼此的酒，喝了一口。
“若你死了，我會力保你的人，你可以放心。”陳桔忽然。
“其實不必，因為若你死了，我一定要殺陳嘲風的，你知道。”古月安搖了搖頭。
“不，不一樣，你殺他，是他活該。”陳桔並非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桐他們，不該死的。”
“那我隻好一聲謝謝。”
謝謝。
謝謝就是他們之間最後的一句話了。
因為之後，就是決戰了。
兩個人將手中的酒放下，各自站了起來，相對而立，拿出了他們彼此的兵器。
“我這把刀，刀名斷月之光，取外隕鐵，池寒石，輔以機石鍛造而成，乃超世之神兵。”古月安將手中的斷月之光高舉，在熾烈陽光下，斷月之光透明的刀刃映射出刺目的光華。
“此劍……”陳桔也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長劍，“乃先祖貼身之劍，取上古龍骨為材，經兩百年前下第一大宗匠之手打製而成，劍成之日宗匠以命祭劍始成，先祖曾持之縱橫下，無人可擋，雖名桔，實乃龍器也。”
在決戰前，互相介紹自己的兵器，這是最為古老的決戰的規則。
介紹完畢，兩人一同拱手行禮。
隨後……
“請！！！”
“請——”
請。
劍出。
刀鳴。
燦爛的陽光，仿佛有那麼一刹那的斷裂。
但隻是一刹那，可能連一刹那都沒有到，古月安和陳桔已經擦身而過。
然後，那些原本回蕩在山林間的鳥鳴，風聲，水流，才再次又回到了世間。
古月安和陳桔本就是下最強的武者了，他們的對決，已經不再需要任何花俏的手段，隻是最簡單的，刀來，劍往。
一刹那的時間，兩個人已經交手了千萬招。
當然這千萬招，都是藏在了一招裏。
因為到了他們這種層次，一刀一劍，早已經包含了無數種的變化，無數種的應對，無數的博弈。
一刀一劍，已經是千刀萬劍。
“一年不見，你又精進了。”陳桔轉過身，他的左邊一條鬢發，此時已經隨風飄散。
“你也是。”古月安也轉身，他的臉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