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製止你的掙紮嗎?”
“不,是要當我的力量支撐,我在我自己身上使勁,會容易晃動。”
“為什麼會受傷?”
她看了他一眼,手上沒停,“出任務。這是我最後一件工作,我早該退役了。”
“還會有危險嗎?”
“應該不會了,我上岸的那一刻起,身份樣貌全部改變了。這個世界上,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人,都犧牲了。隻有幹涸的血跡做線索,他們找不到我的。”
“你偷渡?他們是誰?開槍打傷你的人?”
“對於以前的身份,確實是偷渡。但是對於我現在的身份,我是光明正大的台灣人。他們是別國的情報組織,但是現在,我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沒有探究的價值了。”
“為什麼來台灣?”
“我跳傘下來的時候,離這邊最近,就遊過來了。爬上開往高雄的貨船混進來的。”
“真的假的?”
“假的,我還沒有遜到跳海吧?我現在的身份,是t大航空係的教授,台航的飛行教練員,剛剛到任的。”瑾知道,自己是破天荒地告訴一個還算是陌生人的人所有的內情,她想,這是因為自己信任他,不用理由,隻用直覺地信任他。
女人嘛,做事需要理由嗎?
看著她還若無其事地跟他談天說地開玩笑,一邊卻在用手術刀切破皮膚,探入肌肉,找尋那顆該死的子彈,神情雖然說不上淡定自若如無事人一般,但是也冷靜克製地不可思議了。
“……疼吧?”
“嗯,有些。但是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當女強人,隻要挺過這一次,我就可以像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生活,這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你幫我按住肩膀吧。”
“好,”閃著銀光的鑷子深入她血肉模糊的前臂,夾住那顆子彈,用力向外拔出!
“叮!”子彈落入盤子的聲音。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你真厲害,見到這麼血腥的過程居然都沒事一樣。”大東給她綁上繃帶,“我可能會發燒,記得在這個預留針管上接上吊瓶。”
“我哪有你厲害?你簡直是冷血,切自己的肉像切別人的肉一樣。”生理鹽水是家裏自己燒的——0.9,的食鹽和0.05,的白砂糖加水燒開了放涼,然後按比例兌上抗生素,這就是瑾現在吊的吊瓶。不知道亞綸他爸要是看見這樣的吊瓶會作何感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就是她的夢想?普通的女孩,可以交男朋友,可以任性,撒嬌,耍賴,使小脾氣……這些,難道她都沒經曆過?
那可真是,可憐而蒼白的青春。
(預留針管——大家看過小朋友打吊瓶的時候的針嗎?針管刺進血管之後,將鋼管抽出,軟管滯留在內的那種。外麵有個旋鈕,可以接吊瓶的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