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了許久的鈴聲,終於讓她回過神來,不過這通電話卻讓她完全崩潰掉!
母親突然沒了生命體征,搶救無效。
她完全不記得是怎樣回的醫院,隻是在路途中跑的太急腳下不穩,摔倒在地上,頭破血流!血流了滿臉,在夜晚中顯得格外猙獰駭人,如同鬼魅穿梭在鳴笛尖聲中。
她搭了好心人的車,終於回到了鎮上的醫院。消毒水味兒,讓她一陣做嘔,白色的牆壁,穿白衣的醫生,白色的門,讓腦中一陣眩暈!
許母安靜的躺在床上,是那麼安詳!
她身上穿的是桑筱假期打工時,買的新衣裳,火紅火紅的,她說,媽媽穿上一定會年輕好幾歲!淚湧出來,撫摸著許母消瘦的臉,就像小時候許母摸著她的臉一樣。
“媽,你睜開眼再看看我呀,我是桑筱啊,你快看看我啊!”
淚水很快染濕了蓋在許母身上的白布,可她永遠不會再醒來,永遠不會!
永遠不會再說“要好好學習,找份好工作,有個好對象,媽媽就享福了!”
永遠不會再叫,桑筱,桑筱!
可是她再也沒有辦法讓母親享福了,真的快撐不住了:“媽,你騙我,你說要看著我畢業的,你說會一直給我做油燜尖椒的!你說話不算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這麼快就離開我,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她拚命搖著那冰冷的身體,“快醒醒,別睡了,媽!別再睡了!”
她哭得肝腸寸斷,快要喘不過氣來,支撐不住身子,直接癱坐在地上。握著那個為她遮風擋雨,付出一切的手,放在心口處,努力想要捂熱乎!媽媽的手掌一直是很幹燥的,上麵的老繭摸起來一點都不舒服!可是,她怎麼也捂不熱了!
終究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桑筱!依舊冰冷的體溫宣告著死亡。
桑筱雙手插進頭發成拳,狠狠攥著,大把的頭發脫落下來,都不覺得痛:“你走了,我真就再也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許父摸了眼淚,將她扶起:“別難過了,生死有命,你媽去了那邊,一定能享福!”
桑筱紅了眼,一把推來他:“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快走!”若不是這個負心漢在外麵還有一個家,母親怎會如此辛勞得上這種病?此刻前所未有的恨他,無比痛恨!
“真是白眼兒狼,你媽住院,你爸跑前跑後累得跟什麼似的,住院費還是擱青蕊學費裏掏的,你怎麼不知回報?還讓你爸走……”劉香蓮叉著腰,像個潑婦。
許青蕊便是比桑筱小三歲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揉了揉紅紅的眼睛,又拽了拽劉香蓮的衣角小聲說:“媽,你快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臭丫頭和她媽一個死樣,今天就不應該來,真晦氣!”
桑筱根本聽不到劉香蓮的話,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動一下,痛全身,像個泥娃娃摔在了地上,裂成無數個碎片,再也無法愈合。
“媽——啊——”
她如同失控的野獸一般放聲咆哮著,那聲音含著無盡的悲和傷,傾注了一切。旁人聽了無不淚流滿麵,多大的痛苦讓她吼著,如此慘烈,如此悲戚。
母親的墳在後山的一個山頭上,那兒開遍了杏花,一片片飛揚著,飄散著,像舞動的精靈。或許是送母親去奈何橋,喝那孟婆湯的!
跪了好久好久,陪著母親說了很多的話,也想起了好多小時候的事,那些記憶都曆曆在目,可是人卻去了,一切都不再重要!
留下的人會迫不得已的承受這件事實,可是她承受不了,到現在為止,根本就,無法,接受。還是有流不完的淚,嚐不盡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