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皇帝得知護國寺發生的事情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汪延躬身跪在落梅宮的白玉石轉之上,婉貴妃正伺候著正元皇帝梳洗換衣。
汪延將昨日裏發生的事情細細地描述了一遍,說完這才噓著眼去瞧正元皇帝的龍靴。
護國寺的事情說是機密也不為過,畢竟牽扯到了那玄而又玄的東西,隻是汪延卻是不明白,這等事情,正元皇帝怎麼就沒避著婉貴妃點?難不成,婉貴妃真當如此受寵了?
正當汪延暗自揣測的時候,正元皇帝已經穿戴妥當,折身坐在了寢殿內的雕花大床上。
趙婉蓉很是尷尬,按理說錦衣衛指揮使向正元皇帝稟報要事,她一個後宮嬪妃理該退避的,可是她方才要退下,正元皇帝又不允,此時站在一旁,隻覺得渾身上下繃得緊,甚是難受。
“陛下,婉蓉身子不適,您看……”趙婉蓉垂著頭,輕聲問道。
她向來謹小慎微,大體曉得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險的道理,所以眼下這等光景實在是她所不願的。
正元皇帝輕輕抬眸掃了一眼趙婉蓉,女子經曆難產才過了半月有餘,身子還是消瘦得很,原本白皙圓潤的臉龐,此時亦是難掩幾分疲憊。他心下一疼,衝著趙婉蓉說道,“貴妃即是身子不適便下去休息吧,讓你身邊的兩個宮女伺候朕即可。”
趙婉蓉得了正元皇帝的大赦,欣喜不已,這才輕輕點了點頭,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冷晨、冷冉,便躬身退下了。
冷晨與冷冉自前幾日被燕景瑞指使著進宮伺候趙婉蓉便一直在趙婉蓉的身邊形影不離,此時聽見正元皇帝要將他們二人留下,冷晨倒是沒有過多的表示,冷冉卻是嘟了嘟嘴,甚是有些不樂意。
正元皇帝將兩個婢女的神色收入眼底,麵上不顯,嘴上卻說道,“怎麼著?朕的吩咐還不如你們主子的命令管用?”
冷晨立即掃了一眼冷冉,用手一拉,生生將冷冉拉得一個趔趄,跪在了正元皇帝的麵前。
“奴婢惶恐,皇上金口玉言豈是世子能比的。”冷晨一板一眼,極為嚴肅的說道。
冷冉卻是垂著腦袋,抿著唇。他家世子比正元皇帝這老頭可好多了,姐姐胡說,自然是世子的命令比正元老頭的吩咐管用!雖說心裏肺腑,但冷冉也不敢再麵上表現的太過。
正元皇帝哼了一聲,這才轉眸看向一旁的汪延。
“那雲炎愈發的肆無忌憚了。”正元皇帝冷冷說道。
汪延抖了抖身子,不知該如何接話。雲王在先帝在時便一直盛寵不衰,到了如今,正元皇帝這兒,這寵沒見衰下來反倒愈發得漸長,不僅將護衛龍城治安的九門提督一職交予了雲世子,更是讓雲王去了“那裏”,這等待遇連燕小世子都不曾有過呢。
見汪延不說話,正元皇帝有些不悅,從鼻孔裏哼出了一聲,道,“汪延,我看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越來越沒用了。連句話都不敢和朕說了?”
汪延被正元皇帝的一聲冷哼給唬得抖了抖,慌忙來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道,“皇上心思莫測,奴才怕說錯了話,惹怒了您,這條小命就玩玩了……奴才還想著長命百歲,長長久久得替陛下分擔憂思,不敢隨意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被汪延這麼一番插科打諢,正元皇帝忍不住指著趴在地上的汪延笑罵道,“老東西,今兒個嘴裏抹了蜜了?”
劉德祥正端著一盤茶從殿外進來,聽見正元皇帝的話,一張老臉綻開一抹燦爛之極的笑,直將自己一臉的褶皺團在了一處,道,“哎呦喂,主子爺您怎的知道這老汪狗今兒個抹了蜜了?方才在殿外候著爺的時候,這老小子可沒少在奴才那偷喝菊花蜜茶。”
劉德祥的一番話,引得正元皇帝哄堂大笑,指著汪延道,“老東西趕緊麻溜的起來,趴在地上礙著朕的眼了。”
汪延這才抹了一頭的冷汗,麻溜的爬了起來,卻是站在原地大氣不敢出。
正元皇帝喝了一口劉德祥遞上來的茶,沉吟了半晌,看向劉德祥與汪延,道,“依著你們兩個老東西看,那鹿雲汐朕該怎麼安撫?”
汪延還未回話,劉德祥率先一步開口道,“皇上,小郡主金枝玉葉,被人拔光了牙齒,這等罪受的可就大了去了……隻是這拔牙的人是青葉大師的關門弟子,這……有些難辦。”
正元皇帝聽見劉德祥的話,氣哼哼得一腳踹了過去,道,“廢話。說了等於沒說。”
劉德祥被正元皇帝踹得腳窩子一軟,臉上卻是笑嘻嘻道,“奴才蠢笨,不是還有老汪狗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