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又逢君 第七十一章:土默特(1)(1 / 2)

回到彎月閣的時候,屋內點了一盞昏暗的小燈,暗影明明滅滅地映在窗紙上,我看著那抹帶著冠簪的剪影,心裏一個咯噔。

此時屋外寒風漸漸停息,冷意仍舊裹著我的周身。

撲一進屋,暖意漫上來,我看到碧拂跪在地上,褚鈺立在窗子邊,正在看我閑時隨便亂寫亂畫的塗鴉之作。

“請王上安。”我低低的道了一句。

褚鈺擺擺手:“都起來吧。”

碧拂便也起身,退了出去。

“王上是要治我的罪嗎?”我仰著頭問他,心裏卻隱約有點害怕。

褚鈺搖搖頭:“平珺,孤若是不想放了哈斯,憑你是無法救他的。”

我聞言,驀地冷笑一聲:“是妾身天真了。”

良久,我們都沒說話,安靜的讓人害怕。

“那王上為何要放過他?”我故作隨意的問他。

褚鈺眼也未抬的回答我:“孤要的是察哈爾,不是那小子的命。”

我再開口,已經轉了話題:“妾身的塗鴉之作,倒是令王上見笑了。”

他又拿起一幅字,端詳許久:“你的字倒是不同別的女子一般娟秀。”借著微弱的燭光,他眯著眼睛又道:“倒是同一個人很像。”

此時碧拂進來,端了壺熱茶,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給他斟了一杯,淡聲道:“王上既不打算罰我,倒也不打算讓我睡,是嗎?”

褚鈺側頭看我,眼底突然多了一抹笑意:“孤倒是才發現你的膽子真是越發的大了。”

我笑笑,大言不慚:“膽子若是不大,更不敢為王上做事了。”我提醒他,接下來的事情不是好玩的。

褚鈺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臉色些微的陰沉,他低聲說:“平珺,你記得,現在的你還有反悔的餘地,一旦出去,哈爾巴拉和阿爾斯是絕不一樣的。”

彼時我還不懂褚鈺的話是什麼意思,待日後意識到,不禁去罵他。

我對他說:“王上說笑,即便不為了大金,為了大周的安穩,我也絕沒有退縮的理由。”

大周如今外強中幹,父皇雖稱得上明君,但手下的賢臣卻少之又少,這麼多代的安逸早已讓長安的那班紈絝子弟不懂得什麼叫居安思危了。

褚鈺聞言,微微蹙眉,臨走的時候也隻不過吐了一句:“自己小心。”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

如今蒙古大四部裏,察哈爾已經是徹底的亡了,我這個禍水的身份是名副其實了。

被哈爾巴拉擄走本在我的意料之中,但這個人實在是太過功利,他告訴我,他擄走我也是為了高價賣給蜀國而已。

我心中咂舌,什麼時候大周的熙和公主竟然變成這樣好用的通行貨幣了。

外麵的天氣同大都的一樣,寒冷又刺骨的,在外麵趕路的這幾日又好死不死的,接連下著鵝毛般的大雪,因為要避開旁人耳目的緣故,哈爾巴拉領著我也不知走的什麼喪心病狂的破路。

此時我的腳已經因為凍裂而難以走路了,哈爾巴拉又是個很不憐香惜玉的人,見我這光景,仍舊喊著我快點走,不快走要一槍撅了我的腦袋雲雲。

哈爾巴拉真是我見過的脾氣最差勁的貝勒,這樣的人如何能在這蒙古四部中立足,我真是好奇。

“快走!還磨磨蹭蹭的。”

我看著他怒意滿滿的麵孔,在心底罵他傻缺,但行動上也確實不敢慢吞吞,忍著腳底板的傷往前走。

“爺,過了前麵的山口,就是阿爾山,代桑貝勒部。”

侍從的話我聽得雲裏霧裏,但我知道過了前麵的山口,我就可以不用遭罪了,心情也好了幾分。

可一想到我還要和哈爾巴拉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心便又沉到了穀底。我第一次這樣期盼著褚鈺能夠快點來救我。

阿爾山是蒙古的一處矮山,並不十分的陡峭,山上有泉水,背靠著蒙古最大的一處高山,賀蘭山。

我並不懂蒙古究竟有多少高山,我隻是突然想起了阿爾斯曾對我說,要帶我去準噶爾的阿爾泰山上找寶石的,不知道他死了之後,他的小五怎麼樣了。

突然一個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力道大的,我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個嘴啃泥。我憤憤回看,發現是個麵龐黝黑的忠厚漢子,估摸著也覺得自己力道太大,正摸著後腦一幅不好意思的模樣。

此時哈爾巴拉正帶我見代桑貝勒,這位貝勒年歲不小,怎麼看也都有個三十多快四十的模樣了,嘴上兩撇小胡子顯得有點滑稽,但樣子看起來倒是比哈爾巴拉和善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