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光景,車子馬上要進入一個城鎮,我問褚鈺:“這是哪兒?”
褚鈺掀開簾子,望了望:“到吉丹了,沒想到這個城變得這麼繁華了。”
我也望著外麵,對褚鈺道:“我們能下去瞧瞧嗎?總坐著腿都麻了。”
褚鈺斜睨著我笑了笑:“孤看你是想去逛集市吧。”他又輕喚阿敏:“停車吧,咱們下去瞧瞧。”
籲——
褚鈺先一步下去,然後將我抱下車。
吉丹這個小城很有異域風情,說不好是西趙西夏還是蒙古的韻味。
“誒呀這個絨毯甚好甚好。”我摸著攤位上一張雪白的狐裘,讚不絕口。
褚鈺瞧了瞧,眸色閃過一絲琢磨,我並沒有注意到。
“老板,這張狐裘如何賣的?”
老板是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身材微微發福,絕不是獵到這隻狐狸的人。他精明的目光掃過我們,伸出了兩根手指:“兩錠銀子,少一分都不賣。”
我本以為褚鈺會大方的甩銀子,卻沒想到他擱下一顆金珠,要知道這玩意可比兩錠銀子值錢多了。
“客官這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我十分欣賞這位獵狐人的手法,還請老板告知如何同他聯係。”
然而老板並沒有被這顆金珠衝昏了頭腦,隻是說道:“並不是我不想拿這金子,隻是那獵人很是神秘,從未留給我什麼聯係方式。”
甄袖低聲問他:“那可有什麼別的法子能見到?”
老板誠實的搖搖頭:“他每隔一段時間會來,不過我敢肯定的是他不住在吉丹。”
“不住在這?”我狐疑道:“大老遠的過來賣你貨?”
老板點頭:“是,每次來都是風塵仆仆的,鞋子也磨損的厲害,絕不是住在吉丹。”他抱哂一笑:“不過,您瞧這附近也沒個山,肯定也不是這附近的獵戶啊。”
也對,這樣大的狐狸肯定是深山裏的。
最終褚鈺還是花了兩錠銀子給我買了這張雪白的狐皮,我們逛夠了就回到了車上,準備晚上歇在下一個城鎮,於是開始趕路。
路上車轅緩緩碾壓過官道,發出轟隆隆的聲響,甄袖眉宇緊蹙,褚鈺的眉頭也皺著。
我不明所以,問道:“你們怎麼了?是這老板有問題還是獵戶有問題?”
褚鈺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這隻狐狸死於左手弓。”
我驚了一驚,怎麼死的也看得出來?
“那又怎麼樣?”我問他。
褚鈺低聲道:“蒙古部落的左叱耳不多,最主要的是有這個準頭的人更少,再有靠賣狐皮為生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聽得糊塗,不解道:“就不興人家獵戶也有本事的?”
甄袖低聲開口:“夫人不曉得,主子懷疑的是阿爾斯貝勒沒死,他是草原上有名的左叱耳,射得一手好箭法,您手上的這隻狐狸是因為左手弓的箭刺中了眼睛才死的。”她抿抿唇角:“這可不是個獵戶該有的小心。”
甄袖的話一語中的,確實是這樣,如果是獵戶,他自射死狐狸就是,不必這樣小心翼翼,除非他是不想讓人看出這是死於左手弓的,還大老遠的來賣貨,就更加的令人琢磨了。
“阿爾斯會沒死嗎?”我問道。
畢竟當年阿爾斯是死在察哈爾的,我也沒見到,還是滿泰和哈斯說的。
褚鈺蹙眉:“暗衛去的,隻說是死了,孤也未曾追究過這個。”
也是,一旦目的達到,誰會去管阿爾斯到底死沒死呢,估摸著他的父親巴圖也沒派人追查過吧。
“那如果他活著……會怎麼樣呢?”我遲疑道。
褚鈺搖了搖頭:“那也沒什麼,如今準噶爾孤也沒有對他們一網打盡,留了一個城而已,即便阿爾斯回去,也無法東山再起了。”
我聞言,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景妃的女兒,褚鈺的三格格,塔娜。
我隱約記得塔娜是嫁去了準噶爾。
“塔娜是不是在準噶爾?”
褚鈺點點頭,對我說:“不然你認為孤是為什麼留準噶爾的一個城?此行又為什麼在準噶爾見哈爾巴拉。”
我心裏一緊,那當日的塔娜該是多麼絕望了,她幾乎被褚鈺害過兩次家破人亡。
我壓下心裏的煩躁,對褚鈺說:“既然阿爾斯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如果他真的逃了一命,也不要殺他了。”
褚鈺陰沉的笑了笑:“平珺,你還是這樣天真,孤若是發現阿爾斯還活著,孤肯定要殺了他的。”
我聽後,默不作聲。
褚鈺的說法,我能理解,卻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