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宮巷死一般的安靜,這地方也沒有妃嬪的宮,所以守衛也並不是那麼嚴整。
我的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便隻有腳下這雙薩仁的小馬靴摸搓地麵發出的沙沙聲。
我憑著記憶中的路終於找到了長信宮的大門,心裏暗歎還好是上天眷顧,讓我摸對了地方。
長信宮門口立著四個侍衛,皆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我硬著頭皮走過去:“大人,本宮是金闕宮的貴人,如今確有要事,求見太後娘娘,事關皇嗣安危……”
還沒等我說完,那侍衛瞥了我一眼,冷道:“如今夜半三更,無論是誰死了,也都要明早再說。”就知道不會順利的放我進去。
我見他不買賬,便道:“大人,若真是要緊的事,您這樣攔著,明日一早一家老小肯定活不成,本宮自知太後娘娘已經安寢……”我見他表情略微鬆動,於是說道:“大人若是肯進去將此事告知玉釧姑娘,至於她見不見我,自然也不幹大人的事情了,想必門前的這些兄弟,自不會受什麼牽連。”
那人微微蹙眉,略一沉思,便對我說道:“那娘娘在這稍等。”說著便進門去了。
朱紅色的宮門吱呀一聲開了,又吱呀一聲闔上,我的心也微微沉了沉。
玉釧……你可千萬要出來見我啊。
不多時,宮門又開了,兩道身影從裏麵閃出來,一個先前的侍衛,還有穿著暗青色宮衣的玉釧,頭發散披在肩上,想必是從睡夢中被叫醒了。
我拉過她的手,低聲道:“姑娘,瑾夫人在祠堂小產,請您幫幫忙。”
她聽了我的話,委實愣怔住,奇怪道:“怎麼回事?”
我將我們被怡貴妃罰跪的事情說了一通,不由得哀求道:“這光景,挨到明天早晨,不光是孩子保不住,大人也肯定沒了。”想起來赫連珊那副模樣,我便覺著想哭,因為現下除了求太後這邊,別的都指望不上。
“可太後早已睡熟了,不是奴婢不幫娘娘,隻是實在無法……”
“姑娘是個好心的,可還有其他辦法可以想?”
玉釧聞言,秀致的眉微微蹙著:“貴人容奴婢想想。”
我咬了咬牙:“姑娘得幫我。”說著我便給她跪下:“我去求綰嬪娘娘來,姑娘拿著令牌去詔個太醫進宮,若是誰來怪罪,隻道是我脅迫了你,無論什麼隻管推我身上便可。”
玉釧當即要將我拉起來:“娘娘這是做什麼?”
我道:“兩條性命,還請姑娘發發慈悲。”
“娘娘先起來,怎有宮妃跪我一個奴才的道理呢。”玉釧有點著急,隻道:“奴婢答應就是,您起來罷。”
我點點頭:“我先謝過姑娘,現在趕緊去求綰嬪娘娘了。”
玉釧頷首:“娘娘快去吧,奴才請了太醫便直接往祠堂去。”
從長信宮到綰嬪住的地方有很長的一段路,我為了節省時間,是跑著去的。
幸虧穿了薩仁的靴子,否則若是用繡鞋跑,鞋底都要磨壞了。
幸好在蒙古折騰的這幾個月的時間,將我的體魄也折騰的甚是結實,跑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跑到了中宮邊上,綰嬪的宮離這裏便不遠了。
“什麼人?”
我一邊跑一邊喘,終於被巡夜的士兵叫住。
本是懶得理,但也不能大搖大擺的走,於是就拿著腰間的令牌晃了晃:“本宮乃金闕宮的熙貴人,可巧得仔細了?”
為首的兵士瞧了瞧我的牌子,眉宇間雖然狐疑,但語氣卻恭恭敬敬的了:“娘娘深夜在此……可是遇見了什麼難處?”
我平複了一下氣息,故作威嚴道:“本宮有要事去儲秀宮見綰嬪娘娘。”
那兵士拱拱手:“末將護送娘娘去。”
我微微頷首,無法拒絕,隻能領著這群侍衛一起往儲秀宮去。
儲秀宮前應門的侍女大約是認得我,在一瞧我身後的侍衛,自然心裏也是有點懼怕的。
“給貴人請安。”小侍女縮著脖子,畢恭畢敬的行禮。
我擺擺手,對她說:“我知道此時娘娘肯定睡下了,但本宮確實有救命的事情,你先去叫琳琅姑娘起來,將我的話一字一句的告訴她……”我跟她耳語一番:“你去吧。”
“誒。”小丫頭仿佛要被我的話嚇傻了,跌跌撞撞的進門去了。
不大一會兒,琳琅便出來了,匆忙的甚至領口的衣襟都沒有整好,露出纖細雪白的脖頸。
琳琅微微掩了掩,語氣帶了點急切:“娘娘正起著呢,這光景沒有轎子,貴人可會騎馬?”
我點點頭:“會。”自然我這個“會”,也僅僅隻是我瞎騎過幾次而已。
恍惚想起那時候哈爾巴拉很煩人的說要教我騎馬,是因為他覺得帶我騎馬是最最煎熬的事情,還說什麼再也不想帶我了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