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腳步慢慢的走著,今年似乎是格外的眷顧大都,沒有往年狂躁的春風。
我不由得對碧拂笑道:“今年的春風大約是新嫁的姑娘,溫柔了不少。”
“您新嫁到金國的時候,可半點也沒改秉性脾氣。”
嘿,這小妮子越發的皮,我作勢要捏她的臉,被她利落的閃過。
碧拂掩唇笑了笑,對我說:“不過您吩咐的事情,婢子已經去辦了。”
“哦?”我收起玩笑之意,問她:“辦得如何?”
碧拂附身在我耳邊道:“大約是半個月的時間。”
我眯著眼睛,在心底盤算一番,便笑道:“那我們好像還能歇一歇了。”
碧拂聞言,卻微微蹙眉,略微有些擔憂道:“這事情能成嗎?”
我淡然笑笑:“賤人自有天收,你擔心那麼多做什麼?不如坐下來喝杯茶看看花。”
春四月,梨花開似雪的季節裏,長信宮裏種了一院子的風鈴草,滿目的錦白色,看著舒服又素淨。
清晨,長信宮的內侍叩響了金闕宮的門時,我還愣了愣,因著太後很不喜歡我,故而有什麼事也沒這麼溫和的態度。
內侍是個伶俐的小個子,麵相很是和善,見了我笑意更濃,對我拱手恭敬道:“奴才給貴人請安,貴人萬福金安。”
我擺擺手,免了他的禮:“太後娘娘是有什麼事嗎?”
內侍道:“老佛爺請娘娘長信宮一敘。”
這話聽得我心裏一凜,暗道這又是出了什麼事了?突然召我去長信宮“一敘”?
我抿抿唇角,對他說:“還請稍待片刻,容本宮換身衣服再去。”
內侍點頭應了聲:“誒。”
我回到屋裏,碧拂也是一臉擔憂的問我:“會不會是太後知道了什麼?”
我想了想,搖搖頭對她說道:“不能,這樣吧,咱們先去長信宮,瞧瞧是怎麼回事再說。”
我命碧拂給我取了套暗綠色的宮衣,恍然想起這衣服本是綰嬪送我的,說是當年太後給她做的,隻因為綠色不襯她的臉色,故而一次未穿過。我那時實在是無法推脫,也就是半推半就的收下了,後來我也沒穿,因為大金的宮衣實在不大習慣。
內侍請了頂小軟轎,將我安安穩穩的送到了長信宮門口,碧拂將我扶下來,我的腳步略微不穩。
說實話這旗鞋我真是穿不習慣,奈何宮衣配別的鞋實在是不倫不類。
進了長信宮,往殿內去,臨近屋門,見玉釧打了簾子出來,是來迎我的。
“貴人來了,太後和娘娘們已經等了許久了。”玉釧溫和道,伸手為我撩開門簾,我微微頷首以示感謝。
以往來長信宮見太後,都是命我等在正廳或者偏殿,今日卻是在寢宮的外室,無端親昵了不少,我感到有些不適應。
我一走進屋子,便聽一道溫軟的嗓音笑了笑:“貴人大約是覺著姑母請她來問罪的,竟穿的如此正式。”
我抬眸看去,不光綰嬪在,王後也在,許昭媛和幾個大氏族的妃嬪也都在。
太後似乎是對我這一身很是滿意,竟微微頷首,對我說:“這身衣裳哀家瞧著心生歡喜。”
我有點不知所措,因為這好像是太後第一次語氣溫和的誇我,雖然此前也說過我好看,但一貫是話裏有話的刺我。
綰嬪見狀掩唇笑了笑:“姑母難道沒看出來那身衣服是您賞的?”
“哀家賞的?”太後蹙了蹙眉,打量了我一番,卻搖了搖頭:“哀家倒是不記得賞過她這身衣裳。”
綰嬪便又道:“當日您給我做了好些身衣服,穿也穿不完,這綠色也不襯我,故而便拿您的賞賜做了個順水人情,好在貴人容貌絕色,將這衣服也穿得出眾。”
“不錯。”太後眸色仍舊溫和著,然後又說道:“怎麼還站著,趕緊坐下吧。”
綰嬪招呼我坐到她身邊,正是太後的眼皮子底下,我剛要拒絕,便聽王後說道:“熙妹妹莫要推辭,坐了就是。”
我無法,隻能依言坐在綰嬪邊上,但內心還是沒猜到今次請我來長信宮究竟為了什麼事。
我伸手撫著衣擺紋路,墨綠色的錦緞衣裳做的很是考究,立領雙襻,料子繡工皆挑不出分毫差錯,我身形相對綰嬪來說高挑一些,更襯深沉一點的墨綠色,且我的下巴微尖,對比綰嬪和善的小圓臉來說,確實也更配這款式。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綰嬪笑道:“貴人別怕,隻是今日王後娘娘來瞧姑母,說起長信宮種的風鈴草其實是貴人的主意,故而姑母請貴人來,是想誇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