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壽誕上說實話是挺無聊的,我又回到了位子上,和赫連珊坐在了一起。
“怎麼樣?哄太後開心了?”赫連珊促狹的在我耳邊道。
我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蔑了她一眼:“不和你說了,我去更衣。”
赫連珊輕聲笑了笑,檜扇壓住唇邊,在這樣的場合裏,她永遠是最優雅的女人,就連笑意也是壓著的。
我帶著碧拂轉到後麵,借口更衣,其實是出來透透氣,殿內不光無聊還很悶。
輕提裙擺,長信宮的青磚路上很是整潔,夏季的夜晚竟然有些微涼,對比遠處的歌舞喧擾,這條路就太安靜了些。
“主子……”碧拂剛剛出聲,我就停住了腳步,因為前麵的路上站了一個人。
“大格格是在等我?”我溫和笑笑。
孟苓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宮衣,雖是錦衣華服,但明顯已經很舊了。
她一步步的走近我,低聲對我說:“聽說長信宮裏種著風鈴草是熙娘娘的主意。”
我笑著點頭,承認道:“不錯,是我的主意。”我語氣微頓,又側頭問她:“怎麼?你也喜歡風鈴草嗎?”
孟苓黑白分明的眸子緊鎖著我,一字一頓道:“不,我並不喜歡風鈴草,我喜歡……”
夏夜的風突然凜冽的吹了起來,驚了我耳邊的話,我並未聽清,孟苓在我耳邊說了什麼。
然而還沒等我說什麼,小丫頭已經一轉身的跑遠了,徒留我一個人站在原地發愣。
“她說什麼?”
碧拂搖搖頭:“婢子並未聽清。”
回到宴會上,神情頗有點恍惚,赫連珊見了不由得關心我:“出去的時候可是遇見了誰?怎麼臉色這麼不好看。”
我飲了杯薄酒,眸光瞟到孟苓和怡貴妃處,發現怡貴妃正暗地裏掐她,這光景赫連珊按了按我的手,示意我別多管閑事。
我淡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管別人家的事情。”
赫連珊的眸子淡淡的眄過來:“你我還不曉得?雖然現在學的乖了些,但內心還是那副樣子。”
宴會吃的無趣,不過卻聽說了許多有趣的八卦,譬如承敏郡王又添了第五十幾個小妾,說是南楚的美人,如何如何的漂亮,再譬如慎親王成為大都裏最受待嫁小姐們歡迎的如意郎君,但大家普遍很是擔憂這親王年紀不小,卻連一房小妾也沒有,是不是喜歡男子雲雲,於是男人們也很喜歡他。
晚上宴席將散未散,我已薄醉,雙頰微紅,身體也有些熱熱的,反觀赫連珊一貫的貪杯,此時已經伏在案上睡著了。
我撫了撫額,勉強恢複了些神智,吩咐長信宮的侍從去傳個軟轎拉赫連珊回宮。
起初侍從還不願意,因為軟轎就那麼幾個,若是王後貴妃用,若是不夠難免要擔責任。
我怒聲輕斥道:“瑾夫人位同公卿,你怠慢了她可得仔細著自己的腦袋。”唬得那侍從趕忙照做。
“主子可也要軟轎?”碧拂問我。
我搖了搖頭,倚著她,慢吞吞的往門口走:“不了,慢點走回去,權當醒醒酒了。”
我和碧拂慢吞吞的往回走,月色涼如水,將我們倆的影子拖得很長。
如果能一直這樣走下去就好了……
——
正值夏天最熱的六月,驕陽似火的季節裏,每個人都不願意走動,隻想歇在宮裏納涼,內務府每天都給各宮送冰塊,但絲毫不解什麼用處。
我命碧拂將門窗打開,好在是周國布置,坐在氈席上還算兩塊,外麵陽光刺眼的很,即便是坐在屋裏也覺得晃眼。
碧拂穿著翠青的襦裙,在一邊為我扇著扇子,望了望外麵說道:“咱們宮裏還算好的,有個小池塘,旁的宮裏恐要更熱得緊。”
這功夫青珠進來,端了一鍋涼茶,熬了很多,也是要給赫連珊送點去的緣故。
“主子,喝點涼茶消消暑。”
我端過一杯,喝了一口,又道:“晚上煮點綠豆水,記得多加點糖。”
青珠應了一聲:“誒,奴婢省得。”
我們這邊正說著晚上吃點什麼的時候,宮外突然傳來什麼喧嘩聲,也不知是哪邊鬧了起來。
我蹙眉吩咐碧拂:“你去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珠狐疑道:“會不會是王上回來了?”
褚鈺這功夫還在南楚蹉跎,哪有時間回來大都。
我搖了搖頭,對青珠說:“若真的是王上回來,哪個不要命的敢如此喧嘩。”
青珠低低說了一聲:“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