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飛絮為憶君 番外:滄州府(2 / 2)

“碧玉沉妝清風拂。”蘇平珺立於窗前,裙裾曳地顯出華貴:“不若便叫碧拂。”

“謝主子賜名。”她單膝跪地,如此應道。

——

很多很多年前,她還是滄州府裏的暗衛,如今她陪著蘇平珺在金宮裏蹉跎,仿佛一瞬間就過去了十年。

世子在清遠野一役長眠,事有蹊蹺,疑點重重,卻從未有人懷疑過祁夙。

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得以摸進祁夙的書房。

悄悄的推開窗子,一個閃身翻進去的瞬間,她想的不是計劃,而是在想,還好我還有些用處,這麼多年的身手也並沒有遺忘。

在裏間的牆上掛著一柄劍,劍柄雲蓮帶霜花,隻一眼就能認出這是世子曾寸步不離的佩劍。

她伸手去摘下來,再上下打量一番,深覺沒有認錯,拇指剛彈出一點,心裏就咯噔一聲。

懂劍的人,一拿起來就該知道此劍是好是壞,她不濟,要抽出才曉得。

這把劍,已經斷了。

“大膽!”

她蒙著臉,穿著一身玄衣短打,見來的人是祁夙身邊最得力的暗衛阿荊,心道不妙,轉身翻窗就跑。

然而她忘了,自己的功夫已經荒廢多年。

她抱著劍,如獲至寶一般,用盡了全力往宮裏跑。

這一刻她想的不是跑回金闕宮,而是跑去正合殿,隻有將這把劍交給王才可以。

咚——她跌倒,卻不知疼一般的,爬了三兩步重新將劍抱在懷裏。

阿荊已經追到她,一劍削過來,避無可避。

繼而口裏一涼,劇痛下,已然發不出聲音。

她不知道這一劍是偏了還是故意放她生路。

阿荊蹲下,眸子裏涼涼的:“都說滄州府的暗衛身手不錯,如果你跑的夠快,趕在我前麵到正合殿,我便放了你,好不好?”

她不知道阿荊是不是騙她的,但她還是選擇了站起來,往正合殿跑,不帶一絲一毫的遲疑。

這一路,不知如何跑的,阿荊最終還是一劍刺過來,後心一痛。

玄衣的男人抱著劍立著,她用盡全力跑過去,卻再也支撐不住摔在他的麵前。

是王的侍從,阿敏。

她抬起頭看他,劍眉蹙緊,眸子裏仿若藏著一道蒼穹,漆黑黑的,又帶著疑惑。

可她說不出話了,這把劍,這個人,這件事。

她嗚咽著大哭,眼淚和血水留了一地。

主子,是碧拂沒用啊!

——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她飲盡一杯薄酒,便將杯子摔碎在庭院裏。

啪的一聲,驚了飛鳥,也驚了院子裏的玄衣男人。

他有著冷毅的眉眼,高大的身體,握著刀柄的手骨節泛白。

她掠下去,劍已經出鞘。

拆過三兩招,她冷聲笑笑:“金王手下的暗衛,刀術太慢!”

這話委實不給麵子,可她完全有自信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她是蕭嬋。

這麼多年,當年的滄州府覆滅的事已然平息,世人也鮮少提及,仿若江湖裏的一盞煙火,燃放過後,便已消散。

蕭嬋從暗衛改行做了殺手,專門接高價的、旁人不敢去的單子,本來眾世家都要殺她,這樣一來反而不用殺了。

給錢就辦的殺手,功夫又這麼好的,少之又少。

“蕭姑娘接了誰的單子?”

這樣的問話,惹得蕭嬋輕笑:“怎麼如今我殺人就一定是別人指使,不能是我想殺你嗎?”

阿敏聞言,眉頭蹙緊:“你我無冤無仇。”

“這麼容易忘事兒啊,我幫你回憶回憶吧。”她冷笑著瞧他:“半月之前,周國熙和長公主身邊的侍女是死在了你的手裏吧。”

“那侍女同你什麼關係?”

“不巧,正是我蕭嬋的妹妹。”

阿敏不說話了,他想不到那個侍女會是她的妹妹。

“我的妹子好不容易脫離了紛爭,想要過些舒坦日子,卻被你們這樣的惡煞殺死,你說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饒了你們呢?”蕭嬋的眉目因久殺染血而越發濃麗,一雙眼眸淡然的眄過來就覺得淩厲駭人:“今夜,你必須得死。”

若是尋常人說出這樣一句話,阿敏當是冷哼一聲或一笑置之,然這是蕭嬋。

“姑娘若是想報仇,尋他可就錯了。”

褚鈺一身玄衣站在殿門口,冷風拂過他的衣擺:“孤有一故事,姑娘自可進門喝喝茶,聽一聽過後再做決斷。”

蕭嬋冷然瞧他,最終還是決定進門去聽一聽金王所言。

殺親之仇,無論是誰,她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人殺了才能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