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上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華文海也不知道自己與葉寒究竟翻過了多少山頭,跨過多少溪河,穿過多少叢林,但是他隻知道,他們從來沒有碰到過一個人。餓了便摘點野果,殺頭野鹿,渴了喝點溪水,飲點山泉,以天為蓋地為廬,日子雖然苦了點,但它是那麼的充滿樂趣,比起過去一層不變的日子,真是好上千倍萬倍。華文海甚至要感謝銀鱗黑鷹的殺手們,似乎是他們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似乎是他們幫助自己打開了囚禁自己十多年的牢籠,雖然那些下人們的慘叫有點讓人悲憫,雖然父親死亡的噩耗還是讓人心痛,華文海甚至都不確定,哪天自己如果發了狂,這些人若不死在殺手的手中,是否也會死在自己的手裏。
葉寒依舊如此,一聲不吭,騎著馬,始終在他的身邊,冰冷的外表卻終將掩蓋不了帶給華文海的一絲溫暖,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人,開始有人煙了,這是一個商隊,有人、有馬、有貨、有車,他們的打扮與書上看到的,從別人嘴裏聽來的並無有差,但當華文海第一眼看到他們的時候,還是覺得十分新奇,他們趕車趕得有點兒著急。華文海拍馬上前,找了其中一位商人問道:“這位小哥,你們是往哪兒走啊?”雖然是第一次與外人打交道,但仍是那麼的自然,因為十七年來如何應對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那也是華文海必修的課程。
“到青山域做買賣去。”
“青山域?”
“現如今,我們這些小人物不去青山域,還能去哪?”商人似乎也不願意多說什麼,急急忙忙往城內趕去。
“我們已經到了青山域了?”華文海怎會不知,當今世上大大小小國家無數,他所在的北都國是其中最大的國家之一,它分為四大郡三十六城,每個城又由若幹個域組成,而這青山域所屬的鹽城是北都南郡最大的城池,十個域地也是北都所有城池中最多的,而這青山域以其內有一青山河而得名,土地廣闊,資源豐富,曆來乃商家集聚之地,十年前朝廷派下的域守柳乘風,武藝高強,為人豪爽,聽說還與皇家沾親帶故的,這些年招賢納士,廣邀人才,把整個青山域治理得井井有條,周邊好幾個域地之主都甘心順從於他,如今就連鹽城城主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
“這柳乘風,文武雙全,而且十分精通人情世故,我早有耳聞,如今倒要見識一番。”華文海心裏嘀咕,隨著商隊便往前行,他也沒有跟葉寒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葉寒不會問,葉寒也不會反對。
青山域,一個繁華之地,隨著商隊步入域地之中,到處都是商販買賣,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華文海緩緩地走在街頭,四處看看,這些東西他都見過,在華家莊的日子裏,下人們每天都會帶給他全國各地的風俗物品以及奇珍異寶,但是若是身臨其境地感受一方水土人情,這樣的體會與領悟卻又是截然不同的。華文海麵上洋溢著些許欣喜,但更多地卻在關注著人們交流間的一舉一動,他們神情的一絲變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喜歡這麼做,或許是天分,或許是多年來訓練的結果,或許是被迫無奈,華家莊的下人們實在是太無趣了,華文海也隻有這樣才能找到點樂趣。
沿著商業街華文海與葉寒走入了一個酒館,他們點了四個菜,叫上了一壺酒,酒館不小,客人挺多的,多到沒有一張空桌子,他們兩人是和一個壯漢拚在一起吃酒的。這些天自由自在的日子實在逍遙,可是美中不足的便是少了些酒水,華文海是喝酒的,在華家莊做什麼都是有嚴格的規定,但是這酒水卻沒什麼限製,似乎華老先生便是一個酒鬼,所以飲酒卻也成了華文海日常休閑的一種方式。
幾個不曾相識的人坐在一起吃飯,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總是最難的,但是若有酒那就容易多了。華文海端起麵前的酒碗,麵帶笑容恭敬地往對麵的那個壯漢舉了舉,本還是像個餓死鬼的那個埋頭拚命吃的男子,正好用眼光瞟到了,他似乎時刻準備著,他似乎已經料到華文海會這麼做,趕忙挺直了身杆子,用手抹了抹油膩的嘴巴,端起那碗華文海早已經為他斟滿的酒水,憨憨的笑道:“客氣,客氣。”話音未落,那嘴就已經對上了酒,咕嘟咕嘟,呼吸間便喝了個底朝天,那架勢真是恨不得把碗都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