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台上銅鑼聲響,戲又開場了。寧嬪自小便不喜歡這咿咿呀呀的唱腔,以前宮裏聽戲因著自己位份低還能稱病躲過去,反正沒人在乎自己到底去不去。
自從去年升了嬪位便再也躲不過去了,像是跟自己作對一般,宮裏聽戲的日子卻是越來越多了,每次都要聽到自己恨不得把耳朵割下來才算完,這次居然要跪著聽!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皇後似是才想起來寧嬪的存在,驚訝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寧嬪半天隨後大聲斥責自己身邊的婢女“你怎的如此糊塗,寧嬪妹妹跪著也不告訴我!拖下去二十板丟到浣衣局!”
眾嬪妃聽著那婢女的哀嚎皺眉,個個都用帕子捂著嘴做出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皇後親自起身將寧嬪扶了起來“妹妹莫怪,姐姐這是年紀大了,身邊的人也不得用,讓妹妹受苦了。”
寧嬪白著臉搖了搖頭,誰不知道蘭萍姑姑從不離開皇後身邊三尺,剛剛那個婢女一看便是新人,為了找我的碴皇後娘娘還真是煞費苦心啊!無論心中怎麼恨都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寧嬪依舊規矩的行了一禮
“下人之錯罷了,妹妹則能責怪皇後娘娘呢。”
皇後故作欣慰的拍了拍寧嬪的手又坐了回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名為蘭萍的姑姑就出現了。寧嬪塗滿丹寇的指甲狠狠地掐著帕子,眼裏似是要噴出火一般。
“何姐姐可聽說了?前兩日五殿下在宮門口堵住一位小姐說是問罪,那小姐的叔叔出現才解了圍呢!”
看戲無聊時嚼兩句舌頭皇後是不會在意的,可那閑話中的主角居然是皇子就不得不令人在意了。
另一位聽到些風聲的小主更是參與了進來“可不是?我聽說那為大人是秦大學士,那小姐豈不是秦家的小姐?”
之前那位貴人則是捂著嘴低聲驚呼“原來是秦家的小姐!聽說那位小姐幼時傷了腦子,易怒的很,定是惹惱了五殿下才會被罰的。”
一邊的何貴人聽著隻顧喝茶,嚼舌頭的兩人說了一會發現沒什麼新鮮情報便也歇了心思,而此時這何貴人卻神秘兮兮的開口。“二位妹妹這便有所不知了,那秦小姐並非是秦將軍家的那一位,而是秦家的庶長女。”
聽到庶長女三個字眾人皆是大驚,她們都是近幾年的秀女,年紀大的也不過二八年華,自然是不知曉這十三年前轟動京城的事件了。
而這何氏卻是知曉的十分透徹,低聲給其他幾人講起了這秦家的密辛。一時間聽戲的人少了大半,都跑到何貴人那邊聽密辛去了,兩三個人小聲嘀咕不會引人注意,而這一大群人圍著討論聲音自然不自覺的大了起來,隱隱有著要蓋過戲腔的意思,說著說著不知怎的聲音一停,隻聽到一個答應的聲音響亮的說著“想必那五殿下定是看上人家秦小姐了,不然怎會青天白日的在宮門口去找人家麻煩。”
意識到自己失態那小主嚇得魂都沒了,呆坐在座位上周圍原本圍著的人也都迅速散開。姍姍來遲的孔貴妃聽到這一嗓子立刻就怒了,隨手抄起一個茶碗便丟了過去
“你說五殿下看上了誰?!”
被茶杯砸了個正著那答應終於清醒了起來,連跪帶爬的挪到貴妃身前不斷地磕頭“貴妃娘娘饒命,奴婢嘴賤胡說的!求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孔貴妃眯著眼睛踢了一腳眼前的人“饒命?這編排皇子的罪名你是擔定了!跟慎行司的人求饒去吧!”
一邊衝出兩個內侍架著那答應就離開了,剛剛還眉飛色舞的人此刻卻披頭散發的如瘋子一般被拖走,等她的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下場。
而此刻寧嬪卻站了起來,對著孔貴妃行了一禮“貴妃娘娘,那答應雖罪有應得,但臣妾不得不說一句。那件事既然已經傳到了宮裏,想必宮外早已傳開了。”
瞟了一眼孔貴妃黑如鍋底的臉色寧嬪心裏偷笑卻依舊麵色沉重的開口。
“此事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對五殿下的名聲肯定是有害無利的。並且臣妾聽柯兒說那位秦小姐剛剛拿到家主令便官司纏身,此時還擔著殺人的嫌疑……”
孔貴妃黑著臉阻止了寧嬪的話“此事五殿下自有計較,更何況我熠兒的功勳是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拚出來的,怎會因為如此小事便折損了。”隨即想到什麼孔貴妃的臉上浮起諷刺的笑容“也是,本宮忘了寧嬪妹妹沒有孩子,想必有一日等妹妹有了孩子便能體會本宮的心情了。”
寧嬪見孔貴妃對自己的話不為所動,咬著牙乖巧的應了便坐了回去。桌子下麵的手裏狠狠地撕扯著上好的帕子,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塗著丹寇的指甲都斷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