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泊康風塵仆仆的趕到皇後的寢殿時,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皇後娘娘身著鵝黃色的宮裝悠閑的坐在軟榻上,身後靠著軟枕。頭發鬆鬆的挽著,茶幾上放著各式的點心和解膩的碧螺春。臉上哪有病氣,明明氣色紅潤一副營養過剩的樣子。
一時間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心頭劃過,精神一鬆疲憊爬滿了全身。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皇後也沒想到見到這孩子會是這副情況,氣的?不像啊?一探額頭也沒發燒,大概是累壞了吧。
指揮內侍將六殿下送去偏殿,皇後抿了一口茶水擔憂道“是不是我把這孩子嚇壞了?”蘭萍姑姑站麵無表情的站在一邊,心裏默默的吐槽。何止嚇壞了,六殿下在軍營辛苦的很,突然聽到您生病天不亮就打馬跑了回來,又累又急能不嚇著麼?
可是無論心裏怎麼想臉上都不能帶出來不是?蘭萍姑姑把詞在心裏反複了幾遍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想必殿下是累壞了,操練了這麼多天又騎馬趕回來,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娘娘若是不放心便派太醫瞧上一瞧。”
皇後點了點頭“對,快去叫太醫給六殿下瞧瞧!可別真累壞了!”
被叫來的甄寧一頭黑線的看著睡得跟死人一樣的司泊康,在皇後犀利的目光下還是盡職盡責的從頭到腳的檢查了一遍。再三保證司泊康隻是累壞了,多睡一會就好之後才被允許回去。皇後就這麼足足守了小半天,司泊康才悠悠轉醒。
一睜開眼睛見到的便是不熟悉的屋頂,司泊康有些愣神。眨了幾次眼睛之後才想起來這裏似乎是皇後寢宮的偏殿,小時候自己貪玩都是在這裏睡午覺的,隻不過後來慢慢長大自己卻沒怎麼來過了。宮外有了府邸,自己不是在軍營便是在府裏,對於這個養大了自己的女人也不再那麼親近了。細碎的呼吸聲從不遠處傳來,司泊康坐起身體扭頭透過帳子看向另一邊。
皇後還是那身鵝黃色的宮裝,眉間有著淺淺的印記。對了,皇後似乎添了頭痛的毛病,每次疼都會掐眉心。太醫看了那麼多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眼角也爬上了幾條細紋,每一處細節都昭示著這個女人的衰老。
皇後坐在軟榻上,一隻手支撐著額頭雙眼緊閉,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司泊康輕手輕腳的爬下床,剛走到軟榻前皇後的眼睛就緩緩的睜開,迷茫間看見麵前的少年眼裏突然迸發出光彩。站起身反複檢查著司泊康的身體,見除了眼底的青黑之外沒有任何異樣才稍稍放心。
“你可嚇死母後了!”對於這個將自己緊緊抱在懷裏的女人司泊康心裏湧進一股暖流,還記得三歲那年娘親過世,所有人嬪妃都對自己避如蛇蠍,短短一個月就讓小小年紀的自己見透了世態炎涼。偶然間再禦花園被宮女諷刺時碰到了五歲的司泊熠,對於這個五哥司泊康是略有耳聞的,母妃家族顯赫,但是為人冷漠,和所有的兄弟都格格不入。
對於司泊熠伸到自己麵前的手司泊康簡直可以用驚異來形容了,自己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個傳說中冰冷的五皇子會搭救自己。以至於後來被帶到皇後的寢宮時自己都像在做夢一樣。隻記得那一天似乎是例行的請安,司泊熠拉著自己跑進了皇後的寢宮,將自己在禦花園裏被羞辱的事情說了出來。往常碰到這種事都是忍忍就算了,畢竟是個不得寵還死了母妃的皇子。
然而司泊熠意外的堅持,皇後笑著揉了揉五哥的腦袋,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之後隻是點了點頭。沒想到第二天便傳來那些宮人被刺死的消息,當時自己正和貼身的內侍在母妃生前寢宮的小廚房裏翻吃的。是的,自己堂堂天啟的六皇子要在小廚房裏翻食物。
母妃走後沒有人住進來,自己本來也是該去阿哥所的,隻是還未等旨意下來母妃便走了。自己好像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宮人們都自尋出路去了,唯有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葉子還跟自己住在沒有人的宮殿裏。
既然死了主子自然就被禦膳房遺忘了,當時自己也是餓了許久。想過去找五哥或者皇後娘娘,但是說什麼呢?五哥幫助自己已經夠多了,兩個人好不容易在角落裏翻出一點米,我高興的將米攏進袍子裏。剛想著去找點水沉寂許久的宮門卻被打開了,當時的皇後娘娘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宮裝,在太陽下十分耀眼。
而我則是髒兮兮的站在原地,臉上還有不知道在哪蹭的灰塵,小手髒髒的攏著袍子裏的米粒。皇後徑直走到我的麵前,一點也不嫌棄的用帕子將我臉上的灰塵擦掉。依舊保持著和煦的笑容,在當時小小的自己看來猶如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