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秦朗在辦公室午休,那個該死的汪明不知怎麼又來到他麵前。“三天後是我兒子的大學畢業典禮,你應該去看看他。”汪明的聲音依舊很冷,他不等秦朗答複,就憑空消失了。

秦朗別無選擇,隻好又開著車去了兒子的學校。十年不見,兒子已從孩童長大成人,但秦朗還是一眼認出了兒子。“兒子,我的兒子。”他心中默念,但隨即又罵自己混賬:那是汪明的兒子,跟你秦朗沒有任何關係,你隻是替汪明來看看兒子而已!

“叔叔,我發現你一直在暗中看我,你是不是我爸爸那位好朋友?”不知何時,兒子竟來到秦朗麵前。

秦朗忙定定神,尷尬地點頭默認。

兒子激動地跳起來,說:“前幾天,媽媽說爸讓他一個朋友來家裏探望過我們,我早就知道爸不會丟下我和媽媽不管。”隨即他語音低了下去,憂傷地道:“可是爸犯了法,我也清楚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回到我和媽媽身邊。這裏有我寫給爸的一封信,這些天我一直帶在身上,麻煩叔叔幫我帶給爸爸。”兒子的眼睛濕潤了,他把一封信塞給秦朗,說了聲“拜托叔叔”,便匆匆走了。

秦朗一時間隻覺百爪撓心,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助手又告訴他:由於他不在,公司沒敢去參加一個新項目的競標。秦朗越發心煩,把自己一個人反鎖在辦公室裏,想清靜一會兒。

3.崩潰後得重生

忽然,秦朗想起兒子的那封信,他想看,又竭力不去看:那是寫給汪明的,不是給他秦朗的!但最終他還是撕開了信封,兒子的字跡頓時躍入他眼簾:

“爸,您這些年還好嗎?您這一走,已經整整十年,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您。還有媽媽,她雖然嘴上總說當您已不存在了,還讓我也忘了您,但我知道其實她比誰都更思念您。很多夜晚,我都聽到媽一邊哭,一邊喊您的名字!前幾天,您讓秦叔叔來家探望,媽激動得這幾天都在念叨:‘他爸要回家了,要回家了!’爸,您真的就不再要我們這個家,不要我和媽媽了嗎?”

秦朗信沒讀完,就已淚流滿麵。他又想起妻子的那封信,忙找出來打開,信上隻有一句話:雖然歲月已過去了整整十年,但隻要你肯回來,這個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打開!

十年?這個數字怎麼這麼熟悉?秦朗忽然想起:當年他潛逃時曾算過,如果被捕判刑,最高他將失去十年的自由。可這十年裏,他雖然逃避了牢獄生活,吃穿不愁,但從沒一天真正開心過,除了工作,他的生活幾乎一片空白,連吃住都在公司裏;這十年裏,他不敢過多地想念家人,有時卻又忍不住派人偷偷打聽他們的消息……

秦朗的身體癱軟下去:如果當初他不潛逃,那他已經能和妻兒一起開心生活,可如今他隻能繼續受良心的折磨。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汪明來到麵前,他徹底失去了控製,歇斯底裏地吼道:“你這該死的魔鬼,自己犯了法,還連累家人跟著受苦。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他瘋了一般撲上去,用力捶打著汪明。

巨大的聲音驚動了幾名員工,他們怕老總有事,便一起用力撞開辦公室的門。刹那間,他們全驚呆了:隻見秦朗如瘋如癲,正拚命抽著自己的嘴巴,嘴裏還含糊不清地罵著什麼……

秦朗被送進醫院,經檢查他是患了嚴重的人格分裂症,據主治醫生稱:像他這樣能把自己幻想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造成這種病情的原因應該是他受過極強烈的刺激。

經過一段時間的住院治療,秦朗已經完全康複。

這天,公安局門口來了個自稱要自首的男子,警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汪明。”男子平靜地說。他之所以決定邁出這一步,是因為他又回過一次家,而妻子和兒子都向他做出承諾:“隻要你能回到我們身邊,哪怕是再讓我們等十年、二十年……”

(責編:戴李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