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白玥麵上露出久違的笑顏,卻是十分勉強。
南辰默不作聲,隻凝了目光望著她,仿若極盡了此生念想。
白玥看見他略顯蒼白的麵色,還有那被他緊緊持握在手的帝道之劍,赤霄。
他步步走近,終於在她麵前幾寸處停下腳步,抬手解了這囚禁了她兩年的鎖魂結界。
白玥緩緩直起身子站在他跟前,縱大海蒼茫可她眼眸之中卻隻映出南辰一人模樣。兩年未見,她竟曉不得要同他說些什麼。是要告訴他她沒有剜出知若的雙眼,還是問問他究竟相不相信她,問問他為何兩年都未來見她一麵,問問他,是否已經繼任帝位同知若成親……
見南辰麵色沉悶,眉峰緊緊蹙起白玥便曉得今日即是她離開天界的日子。隻是,她想知道南辰此番是來同她道別還是來對她行以懲戒。
“你可知道錯了。”
海風一瞬間吹拂而過,伴著南辰毫無溫度的低沉聲音。
白玥一怔,他在問她是否知錯?他終究還是不相信她沒有做出剜知若雙眼的事麼?知若的一麵之詞他終究還是聽信了麼?
白玥一雙秀眉霎時緊皺,初時那勉強的笑不複存在。隻一瞬間,她溫存的眸光與他清冷的眸光相彙,白玥開口:“你不相信我?”
莽蒼海上惟餘兩方人影,一白一紫。白玥微微仰首瞧他,可是,為何他的目光這般清冷,他是在怪罪她麼?兩年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南辰的到來,甚至連這般強顏歡笑都練了不下百遍。白玥原以為南辰會為她擔心,所以她才要表現得堅強一些,表現得她沒事不需他憂心一般……可是她不曾想,見到南辰的第一麵竟會同他這般疏遠。
“殿下,是不是無論我說什麼解釋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即便我說我沒有做過剜目之事?”
白玥何曾想過同南辰見麵之時會是此番境地。他沒有回答她,可是她卻看見了他眼眸之中的那份質疑與遲疑。
他終究是不信她。
良久,良久,久到這片海域上的風不再拂動,一切都悄無聲息靜了下來,南辰不參任何情緒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問你,你可知道錯了。”
他依舊是這般問她,卻不曉得她心中有多麼委屈。因為知若的一句話,她便要被關在茫茫無涯的莽蒼海兩年,因為知若的一句話她神羽一族便要顏麵盡失,因為知若的一句話,他竟要跑來質問她兩遍她可曾知錯?
天界中人隻道她錯了,可是她究竟如何錯了?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不是知若一手操縱著麼,她不願南辰永無清明遂欲除去魔物就錯了麼……誰告訴她究竟哪錯了!
白玥注目南辰,她眸中是那般渴望他能同她說上一句相信她,即便逃不過被剔去仙骨一劫她亦是無悔。隻是她白玥於六界之中來回一遭卻不想尋不到一個足以托付真心之人。她將南辰看作那個人,亦將真心托付於他。
“我若不知,你當如何?”白玥參酌著絕望的聲音在海麵上堪堪響起,霎時間海濱泛起一陣浪花,打濕她與他的發梢,她道:“所以,今日你是來親自懲我的?”
她知道,她都知道的,可是她就是這般倔偏偏要從南辰口中聽他說出決絕之語才肯罷休,才肯將她好不容易尋找到依靠的心再重新深深藏入冰霜之中。
“是。”沒有任何猶豫,他冷漠道出一個字。
天地蒼茫,生靈萬物,冥冥之中她遇上了他,冥冥之中她終究是得不到世間那最為純粹真摯的信任。
她開口:“我隻問你,當初你我初遇西海,是無意之緣還是你渡劫所需……”白玥不忍別開注目他的視線,即便她得到的回應隻有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眸,不參雜絲毫對她的情緒,即便是憎恨也不存在絲毫……
南辰有一瞬間別開視線,白玥一把握住他微涼的指尖企圖得到最後一絲溫存,“不是渡劫所需是不是,我知道的,知若都是騙我的,你還是……”
“司命星君說!”隻一瞬間南辰無情抽手,不給她任何續道的機會,他淡然開口似乎眼前這個女子從未與他有過任何瓜葛,“司命星君說,神羽白玥是我情劫本源,唯一命數劫難。”
南辰注目於她,眼神從未這般嚴肅認真,瞧得她竟從心底生出幾分害怕,瞧得她幾乎要相信這番話。
“你騙我,我不信!”白玥猛地後退一步,海平麵上不平穩的氣流使她不由踉蹌一番跪坐在地,“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對我所有的好,難道都是騙我的嗎?你說過的所有承諾難道都不作數了麼?一切一切都隻是你為了渡劫而編織的一場夢境麼?”
白玥瞧著他,沒有一刻將視線於他麵上抽離,她終究不信,直到南辰親口告訴她這一切。
海風一下作大,吹得她發絲散亂幾乎要看不清他的模樣。為什麼他總是這樣不為所動,他總是這樣讓她捉摸不透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而他,卻是那般一如既往將她的好壞瞧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