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的是許久不見蹤影的佛座梵聽西音。
“恭祝帝君終成立後大事,帝後聰慧知事,想必即便是萬年之後也不會同魔界染上半點關係,自能保我天界永世安寧。”隻見佛座舉起一樽清酒向著高位上的南辰與知若,言語恭敬但神色卻滿含譏諷。
高位上的知若麵上笑意一僵。佛座不知道她染過魔氣一事,那想來佛座就是在借她暗指那位已被仙界除名的神羽白玥。
但,殿內不知曉內情的上仙見是佛座出言,隨即便附和:“是啊是啊,帝後蕙質蘭心必能佑我九重!日後千百萬年不遭魔氣侵擾!”
此仙話畢眾仙紛紛附和起來,隻有知若的神色變化太過明顯,而舒鏡淵和雲夜白便是麵無神色隻安分坐著。
見知若情緒波蕩,南辰便暗暗拉了她手,微微使力示意她莫要亂了陣腳。佛座一見南辰如此護著知若便氣不打一處來,將方才舉起的一樽清酒一飲而盡隨後再言:“帝君迎得了位好帝後,但不知這位帝後是否是帝君心中所念之人,本仙疑惑但求一解!”
好在此時殿內鬧哄得很,除去舒鏡淵同雲夜白,並無幾人注意到佛座所言。
便就是這時知若吸了吸氣欲替南辰推了此問卻聞得南辰已然清淺出聲:“佛座修習佛理,自當明白本心是何無足輕重,而順應人道才足以無愧無心。”
南辰的手緊握著,仿佛他多說一句欺騙自己的話自己便要受傷一分,可這樣的話他卻是不得不說。
“眼下我天界立得帝後乃是萬古同銷之幸事,佛座此番言語難道是暗示天界眾仙拋去人道執念本心?”
“執念本心?”
南辰前番話音方落,雲霄殿外便響起一個沙啞到極致幾乎要發不出聲來的低沉聲音:“你的本心是什麼?你又何曾對它有過一瞬執念?”
殿內頓時沉靜,佛座手中的青樽堪堪落地製造一聲巨響,一直端坐著的舒鏡淵同雲夜白此刻亦是失魂七分,不由自主將視線狠狠盯在雲霄殿外的那抹紅色身影之上。
殿外的女子紅衣飄渺,烏黑長發落於身後隻用一根細長紅繩做以束縛,腰間懸著的一塊血紅魔界神佩異常顯眼。她是那般耀眼卻滄桑,像極了開在大漠深處的一朵瀕臨死亡卻又幾度浴火重生的彼岸花。
南辰注視著她,眼神明明滅滅。忽然之間他本抓著知若的手不自覺用力幾分,引得知若注目。
他立在雲霄殿最尊崇之位,而她不過是站在神聖的雲霄殿外的一名已被仙界除名的六界生靈。她甚至,連仙人都再稱不上。
她的目光全數彙集於他麵上,似乎這殿內的仙人如何對她出言辱罵,如何對她劍拔弩張她都不在乎。她隻要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看著他是否會產生一絲一毫的愧疚,或許,她還在期望著他的疼惜……
五年未見,她已如此滄桑,而他卻仍舊是九重天上那位最為尊崇的南辰帝君。他仙姿綽約,他湛然若神。
一切都未改變,九重天,雲霄殿……唯一改變了的隻是一向孤寂的他身旁已有一位佳人。
知若,東海知若上仙,如今的天界帝後。
“小,小羽毛?!”佛座首先反應過來,欲衝上前去卻被雲霄殿外的一道結界阻隔腳步。
“小羽毛!你沒死,你還活著!”即便是隔著一層足以侵蝕他仙氣靈淵的魔界結界,佛座依舊是那樣不顧一切的喚她的名字,至少,是她曾經的名字。
可是,那樣好的小羽毛,那樣被佛座疼惜的小羽毛卻已經死了兩次。兩次毀心斷情後還要叫她怎敢再做回讓所有人歡喜期盼的小羽毛?
她一直看著南辰,看著他放開知若的手一步一步從高位之上向她行近。每一個腳步都那樣深深烙在她心坎,仿若她與他隻是分別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她回來了,他便來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