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最末溫存(1 / 2)

三日後,魔界同天界下與戰書,同時送去的還有知若那副已被掏空的軀體。

九重天上亂作一團,知若以帝後身份登臨六界不到一日便丟了性命,魔君幽冥卷土重來,此番天界必有一場苦戰。

雲霄殿內,獨於南辰一人。

他一身紫衣顯得異常莊重,知若那副已被掏空的軀體正鋪陳在他麵前。

那副軀體的仙骨被誅,靈淵被剖,還有那雙本就不屬於她的眼睛,也一道不再存在。

南辰沉默良久,終將一襲白布緩緩替知若蓋上。他的目光變得沉暗幽深,他知道了白玥的選擇。

她終究是恨他了。

這樣一個他早該知道的答案卻在終於知曉的這一刻莫名哀傷。從他萬年前第一次傷害她起,他便要做好今日的這番心理準備。可是,他總是對她抱有希望,對自己抱有希望。

他想,他歡喜她,便能將她一二再再而三受傷破損的真心修複完整。於是他傷了她一次又一次……可是事到如今,他卻再也無法將她受傷的心修補完好了……

她恨他,所以不願再見他。她恨他,所以決意淪為魔道。她恨他,所以要毀了天下六界,毀了他在意之物。

可是,他卻心疼她。

茫茫六界,沒了她,也便索然無味。

“帝君,此戰如何應當如何作為?”舒鏡淵已至雲霄殿內,仍舊是一身青黑戎甲裝扮卻沒有絲毫大戰在即的戾氣之姿。就連舒鏡淵都不忍對白玥下手,何況南辰?

南辰負於身後的手久久緊握,話語異常低沉:“你說,應當如何……”他是在問舒鏡淵。此時此刻,即便是尊為天界帝君的他,也彷徨不知所措。

“對她,我永遠是輸。可天下六界卻輸不起,戰神看來,這場戰役究竟該如何繼續。”南辰暗色的眼眸之中染上一層厚厚的迷茫神色,他從未這樣擔驚害怕過,亦從未這般,不忍對魔界下手。

“帝君,為何不將一切實情告訴她。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萬年以前,我傷她至極,她盼我一句慰藉而我卻想著如此不見也是好的。今時今日,我再將她傷得體無完膚,我盼她回頭聞我一句真心言語,而她,卻是恨我了。你說,該如何放過她,又該如何放過我自己?”

今日的南辰不是天界之上翻手為雲覆手雨高高在上的帝君,而是一個同樣為情所困不知所措的凡人。

殿內沉默良久,南辰再次緩言出聲:“戰神,你可有怪過我?造出了她的影子,阻擋你與她的情劫?”

舒鏡淵莞爾一笑仿若從未有此一困,道:“帝君言重,情劫之事天命輪回,即便沒有帝君所造之影,白玥上神亦是不會對我產生絲毫友人之外的情愫。一切天命注定卻又被她執意打破。我曾想,若是天命輪未有此情劫一說,白玥上神與帝君或許已成連理。”

舒鏡淵頭一次道出這樣長的一段話,見南辰若有所思他便再次開口:“如今南海東海受魔君控製,六界無疑麵臨大敵,若帝君信得過我,我願自行請命率領一眾仙兵鎮壓魔君,還六界清明,將她,毫發無損帶回帝君麵前。”

南辰怎會不知,舒鏡淵此番言語不過是在寬慰他心……魔君幽冥繼承了創世神所造太淵之力,足以毀滅天道六界。而身為上古戰神的舒鏡淵,即便是能成功將魔君封印神鼎也斷然無法再將白玥毫發無損帶來他跟前……

魔界一脈,君生則生,君亡,盡亡。

“帝君……”

一聲輕微的喚言打斷南辰理不清的思緒。出聲的是雲夜白。

南辰視線中出現雲夜白同佛座二人,兩處白色身影明明不同但卻神似一致。或許是因為眼下大戰在即,而處在雲霄殿中的三位神仙都不願對白玥出手,不願得任何機會傷她分毫……

雲夜白神色不好,隻將一隻靈鶴鋪展於殿內,一行字跡緩緩舒展開來。

“今夜亥時,西海濱岸。”

“這是小羽毛托雲夜白傳來的書信,想必是約你而去。”佛座亦是一臉的惆悵模樣,可事到如今已是回天無力,他竟有幾分釋然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告訴自己,或許她不是我的小羽毛,因為她從來不肯多依賴我一分。或許她又是我的小羽毛,因為她總是這般惦念喜歡天界之上的南辰帝君……”

“她要見你,望你莫要拂去她最後的心意。”佛座的語氣霎時變得柔和起來,仿佛他這漫漫萬年因白玥而對南辰產生的厭惡在這一刻盡數消失不見。

這是她最後一個心願。過了今晚,她與天界,與六界,與所有人道,隻有一方可存。漫漫萬年又是萬年,佛座總後悔自己從未真正幫到她什麼,他想保護她,卻總是用著自己為是的方法將她的自由剝奪,將她帶離南辰的身邊。他以為這樣,他的小羽毛才會幸福……可是,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