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繪,你醒醒,咳咳咳,岑繪……”
“咳咳咳……”不知道吸入了什麼,我被嗆醒了,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眼前全都是濃煙火苗,耳邊還有人不近不遠的呼喊。
白先生?我想到受傷的他,扭頭的時候覺得後頸痛得厲害,該死的權仔,下手一點不含糊。所以我暈了多久,我不知道,權仔什麼時候離開的,我也不知道,隻是流了不少鮮血的白先生果然要變成真正的“白先生”了。
“你流了這麼多血,再不去醫院,這條腿隻怕要廢掉了。”我爬過去,撕掉裙子的一角,然後將傷口包起來。
“那個男人要燒死我們,說燒死我們,就不會有人認出我們是誰,我看這板房也是廢棄的,起了火根本不會有人來。”白晉翀氣若遊絲地叨叨,“岑繪,你衝出去吧,再不出去,火勢就大了。”
我捂著嘴張望四周,的確正如他所言,火勢越來越大,並且還伴有很濃的汽油味,也就是說權仔早就預備好將我燒死在這裏?
我不明白,我想不明白,我跟他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冤仇?
“我抱你出去。”我卯足了勁,可是一用力,脖子就痛,隻好咬牙忍著將白晉翀扶著站起來,然而他流血過多,根本使不上半點力氣,我急得大冒冷汗,他拖了兩步支撐不了向我撲來,將我也一並撲倒。
“岑繪,不要管我了,你走吧。”白晉翀趴在地上,無力地催促。
“說什麼話呢,要麼一起燒死,要麼一起走,我岑繪可不是怕死的主。”我氣他這麼快就放棄求生的念頭,這人有錢有顏,怎麼活得這麼消極。
“其實我這一生沒有什麼意義,直到無法自拔地愛上你,我知道你是旬一的,旬一又是我兄弟,我強迫自己不去想,可是……”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囉嗦這些。”我又打算再來一遍,於是抱著他的上半身,將其扶著站起來。
“人隻有在死亡麵前才會變得有勇氣,我怕沒有機會跟你說清楚,也怕你不願意聽我說這些。”
“你確實應該閉嘴,留點力氣跟我一起逃出去。”我將白晉翀扛在身上,雙腿一抖,好不容易才撐起他的身子。
“啪啦——”板房本來就容易燃燒,很快,頂上一塊塑料板掉了下來,差點就砸到白晉翀。
眼前的火苗仿佛越來越近,濃煙幾乎將我們淹沒,我看到大門好像虛掩著,並且隻有那個方向沒有很強的火勢,當時沒想那麼多,反正就是逃,一個字,就是逃。
我真是用了吃奶的勁,背著一個一百八十公分的成年男人衝出火場,我自己都難以想象怎麼做到的,平時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大力氣,去布匹市場的時候,元媛總是怪我不能幫上忙,可今天,在死神麵前,我的潛能更讓我看清自己。
我放下白晉翀,虛脫地跪在垃圾堆上麵,全身顫抖地看著板房被火海吞噬。就幾分鍾的事情,生死之間,就幾分鍾,容不得半點兒的馬虎。
“岑繪,謝,謝謝你。”白晉翀捂著自己受傷的腿,剛才他也用力踮著腳尖,估計是拉扯到傷口,所以現在還不停地流血。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脫離危險,我回過神,跑去工地找人求救,之後工地守夜的人幫我將白晉翀送上出租車,聽那些人說,這板房不知道是誰搭建的,一直空置不住人,所以起火了,他們也就沒管。
“傷者血壓太低,趕緊送急診室……”
“張醫生,安排輸血……”
“小姐,你有沒有受傷,讓我們護士幫你檢查一下。”
我搖了搖頭,婉拒了護士的好意,然後我轉身走了兩步,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窗戶,由於外麵漆黑一片,這窗子就跟鏡子一樣,我看到窗戶裏麵的自己,一臉黑乎乎,從上到下狼狽不堪。
這樣熟悉的場景真是令我難受至極。我走到護士站,借了座機電話,手抖著拿起電話,撥了一個長途號碼。
“你好,我是江旬一……”
“旬一。”我泣不成聲,捂著嘴,淚水滑過我黑灰的臉頰。
“岑繪?是你嗎?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旬一,我愛你。”我噙著淚,哽噎,“我想你回來,你能不能盡快回來,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終於明白,我是離不了他的,終於不再將他推出門外,隻想他留在我身邊,隻想他守著我,隻有他能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死裏逃生的自己感知生命的重要,因為隻有活著,才能好好地愛他。
和旬一在電話裏簡單說了一下權仔又出現的事情,他聽到後心急如焚,決定今晚就坐飛機回國,他說,他本想找機會調查一下白晉翀的家族,可是經過這件事,我覺得可能是我們猜錯了,我不想他們好朋友之間為一個誤會而反目,也就打斷他調查白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