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你要堅持下去,馬上就到醫院了。”我鼓勵地勸道。
“芸姐,那次你匆忙離開,忘了回答我,你,你有沒有愛過我……”唐立青喘著氣,情緒上的波動導致她嘴角的鮮血流得止都止不住。
我慌張地擦掉那些礙眼的血,一個勁兒地點頭,“我愛過,愛過你。”
我討厭謊言,因為那個時候,江家所有人對我說謊,他們試圖用謊言禁錮我一生,所以,我打從心裏是討厭謊言的。我沒想過騙人,雖然做不到一生不會說謊,但是麵對感情,我絕不會以欺騙他人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是我一生最應該說的謊言,我一點兒也不後悔。
“我等了三十年,終於,終於等到你……”唐立青實際上是中了兩槍,她能堅持完成自己的心願,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她躺在我懷裏,咽下最後一口氣,閉上眼,她停止了心跳。我可能知道她終於等到誰,但是我很慶幸,我像那個人,所以隔著時空幫她們了卻了心願。
“前麵好像可以上高速。”旬一回頭看著泣不成聲的我,又掃了一眼我懷中停止呼吸的人,“岑繪,別傷心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與古警官彙合,然後將那些人繩之於法。”
追著我們的人並沒有一直開槍,我想他們也有所顧慮,還不敢這麼囂張,但是上高速前,後麵的人追上來,他們左右夾擊,想要逼停我們的車。
好在旬一車技更勝一籌,幾個路口周旋下來,不但讓後麵那些車輛自己撞上,還成功地飛上高速路,但是車子確實太破了,上了高速,隻聽到輪胎爆炸的巨響聲,簡直是地動山搖,同時也驚醒了我沉浸在悲痛中的心情。
我抹了淚,鬆開唐立青的屍體,旬一下了車,將我從後座位拉出來,他說車子是沒辦法開了,我們隻能用跑,這期間,旬一收到信號,立刻給古警官打了個電話。
看到有人攀爬上了高速,旬一再次伸出右手,我將自己交給他,又一次與他肩並肩地與死神爭分奪秒。
唐立青用三十年,等來一句虛無的愛情誓言,而我,用了五年,等來一個永恒,所以相比她,我實在是幸福太多了。
我望著天,看到皎月下的星河,小時候聽長輩說,人死後,靈魂出竅,會在天上找一顆星成為最終的歸宿,不知道剛才離去的青姐去到了哪裏,也許她找到了她心目中的芸姐,孤寂了三十年,她終於也有了歸宿。
人和故事一樣,都需要一個歸宿,而我,也找到了。
之後旬一為了阻攔我們身後的人,他讓我先跑去收費站,自己卻在後麵與人打鬥拖延他們的時間,可是我發現,追趕來的人,沒有白晉翀,我很擔心這人會畏罪潛逃,也就使出全身力氣跑到收費站。
看到我滿身鮮血,不用我說,他們都會對我重視,收費站的人主動聯係了高速公路的交管部門值班交警。
不久後,高速路響起了警笛聲,我能肯定是古警官,他必定會第一時間趕來搭救。那些人果然聞風而逃,可是旬一製服了好幾個馬仔,全都被我帶來的收費站的人抓起來。
“旬一,你有沒有事?”
“沒見到白晉翀,我想回去追,你在這裏等古警官。”旬一剛要走,我立即拽著他的手臂,“不許去,要追也是古警官的事,不許你去。”
“你們有沒有受傷?”收費站的人走過來,看到旬一的左手,他馬上打電話聯係了120急救中心。
要不是我死活不肯放手,我看旬一這家夥真是不要命了,我不顧執法人員在場,撲進他懷裏,惶恐不安地呢喃:“死亡太可怕了,看到青姐在我眼前就這麼走了,我真是沒辦法再承受一次,並且還是你……”
我冷靜之後,回想剛才的情形如驚弓之鳥,白晉翀的槍分明對準了江旬一,可是在最後關頭,他卻偏移了槍口,射殺的是鼎爺,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可這樣的人,難保他第二次還會放過旬一,因此我認為,這件事到此為止,接下來交給古警官,我們應該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這種想法,固然是好,然而有些人絕不會因為死亡而停止犯罪。
我想起鼎爺臨死前的話,越發地肯定,楊文華的車禍,絕不是鼎爺所為,她如果要滅了楊文華,必定是用自己手上的槍,這是她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