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斯人含情(1 / 1)

廳堂之上空無一人。

隻有風擺輕紗,桌幾澄明無塵。琪兒瞪大雙眼口中啊呀比劃著。看她意思剛才這裏來過一人,蒙著麵紗,膚色較白,是一個女人。可是人呢?

華禹轉了幾個身,殿內空空如也。“妤兒。”忽聽一聲叫,華禹頭皮一炸,卻是籠中綠嘴鸚鵡學舌。

“妤兒!”華禹走近前去,手扒籠子也輕輕叫了一聲。但那鸚鵡隻是撲閃了幾下翅膀,飛到籠頂“妤兒,妤兒”叫個不停,卻也含著些許傷感之意。

剛才定是那夜黑衣人來過。自那次以後,華禹時時提防著,就怕有一日她悄沒聲息來了將寧妤帶走。那夜她雖被蒙著眼睛,但可以聽到她強抑的悲泣聲。

她奔著寧妤而來,可是寧妤卻已不知在哪裏了?華禹心內悲傷,頹然坐在椅上。

忽地想到若蘅還在室內不知怎樣了,她忙跑進去,掀開帷賬,又是猶如惡夢一般,若蘅不知去向,唯留薄被攤在床上。

琪兒先怕得哭起來。

華禹也是心頭亂跳。自太後亡後,這稀奇古怪的事接踵而來,連她心性極靜極穩之人也感到有些怕。

“宣女史接旨。”外室黃公公聲音。

琪兒就要出去,華禹按住她,搖搖頭。琪兒已啞,敢讓黃公公知道嗎。

她著了朝服,冠帶出了內室。

“南天異相,公主無訊,朕心如焚。宣卿秉異情奇才,著即往乾元宮與朕商議。欽此。”

宣旨畢,黃公公溫和的看著她“宣女史,走吧。”他雍胖身材,白潤臉龐,舉手投足間不似尋常宮中太監,倒像一個飽讀詩書的儒士。

宣華禹跟他出了長寧宮,心事重重,若蘅定是被黑衣人帶走,但她帶一個內宮嬪妃有什麼用,她到底是誰,進入內廷竟如無人之境,除了身手非凡外,對這宮內布置當是了如指掌。

腦中亂哄哄正想著,忽地微風拂麵,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

華禹不由駐足,用力呼吸,確是清瑤姐姐身上氣息,沒錯兒。

“哦,這是冰瑤宮,久不住人,已閑置多年了。”黃公公看她滿臉惶惑,停步指著側旁一座殿閣說道。

殿閣外青石鋪路,雜草不生,潔淨如冼,窗上蒙著細密紫紗。整座殿閣飛簷流暢,畫窗清軒,峻秀清挺。“冰——瑤——宮。”華禹輕聲念道。殿額三個字飄逸秀美,大似清瑤姐姐手筆。華禹心內一動,卻又搖頭,不會的,怎麼可能。

與黃公公起步走開,黃公公一笑“宣女史定是疑惑此殿為何閑置。”不待宣華禹回答,他繼續說道“這裏原住著瑤貴妃,這宮殿是專為她修造。她純心至性,乃皇上佳偶。可惜紅顏天妒,幾年前亡故了。皇上傷心之餘,從此封了此殿。”黃公公搖頭歎息。

宣華禹輕哦一聲,看來自己真的想錯了。

她又回頭望去,“冰瑤宮”,那個女子定是冰雪聰明,美若天仙吧。

一路沉思默想,不覺間已至乾元宮。

允弘目光焦灼,來回走動,讓她進入內室,伸手遞給她一張紙,隻見上麵濃墨揮灑,蒼勁有力寫著“寧妤無憂,祿親王府。”幾個大字觸目驚心。

華禹抬頭直視允弘,“這麼說公主在祿親王府。”

允弘審視著她的眼睛,“宣卿竟不知道嗎?”

宣華禹冷然道“我雖是祿親王養女,但他向來行事詭秘,您也了解。說句不恭之語,我雖為公主教習女官,但我喜愛她猶如親妹妹。如若我所言有假,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她動了感情,越說越傷心。她懷著仇恨進宮,天真爛漫的寧妤公主卻為她洞開另一片天地,純真,潔淨。因此複仇之事才一拖再拖,她不忍心讓寧妤沒了父親,當然還有一些她也無法說清的情感阻止她不能痛下決心。

她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淒楚,纖瘐的肩膀在寬大朝服下更是楚楚可憐。允弘怦然心動,伸出手去為她拭去麵上淚水,柔聲道“既是這樣,宣卿就回家一躺。”

一陣陣男子氣息輕襲而來,宣華禹隻覺一陣暄暈,她抬起頭,正碰上允弘滿含自責與溫情的眸子。

“皇上。”華禹不自覺出聲,明亮的眸子飽含淚水,多像那受傷的小鹿。允弘心內一陣衝動,忘情的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忘了君臣身份,兩人緊緊擁在一起。

日月無光,斯人含情。這是一個男子與一個女子最初最動人的感情吸引。說不清為什麼,說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