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陽光,沒有了夏日的炎熱,灑在身上,暖暖的。
蕭府位於豐城城西,和熱鬧的城北相比,這裏顯得尤為僻靜。
一張精製雕花欄木床上,躺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一張白皙的小臉在粉色棉被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蒼白。緊皺著的眉頭和微微顫動的睫毛,似乎馬上就要從睡夢中醒來。
她的意識已經清醒,想著剛才夢中的情景,她的心中委實不安。
她想起身倒杯水喝,卻突然發覺,自己竟然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心中一驚,怎麼回事?有點硬的棕床,柔軟的被子,輕微的手指,沉重的眼皮,這些她能感覺到,可,她卻沒辦法動一下。
怎麼回事?自己這是怎麼了?
突然,一個詞跳到了她的腦海。夢魘?這個,好像,是吧!
當她肯定了後,反而冷靜了下來,她記得,隻要努力搖動腦袋,就能擺脫夢魘。
果然,經過多次努力之後,她成功了。她終於睜開了雙眼。
頭頂上,一架木製橫梁支撐著粗細均勻的椽桷,即熟悉又陌生的出現在她的眼中。
這,這是……?
她一驚之下,手一按床就要坐起來,不想身體的柔弱讓她手臂一軟,摔了下去。及目之處,古香古色的房間布置,仿佛來到了一個夢幻的世界。
她下意識地望向手,一個明顯縮水了的,十二三歲的女孩的小手,再看身上,一套白色絲製內衣,寬寬大大的掛在小巧瘦弱的身上。
這不是她,這絕對不是她!她清楚的記得,她叫蕭蕭,芳齡二八,當然,這並不是二八一十六的年華,而是她是真的二十八歲的。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她徹底驚慌了。望著顫抖的小手,她的腦海中一片紛亂。
突然,記憶的閘門,似脫韁的野馬,一下湧入了她的腦海!
蕭若水,楚國大將軍蕭暮之女。
她的生母,乃是嶺南陳家之女,與蕭暮自幼定親,兩小無猜,感情及好,因婚後一年無所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蕭暮迎娶穆氏。隨著第二年蕭若軒蕭大少爺的出世,穆氏水漲船高,升為平妻。
三年後,蕭若水來到了這個世上,女兒的出世給她帶來了喜悅,她以為這能挽回夫君的心,不料,蕭暮手中抱著的,卻是早出生半個月的二小姐蕭若雪,此時,她才真切的感覺到,蕭暮已不是當年那個對她海誓山盟的人了,曾經的恩愛,也成了水中花,鏡中月。憂思成疾,終於在蕭若水五歲那年,撒手而去了。
本來,蕭若水是蕭家嫡出的大小姐,可在穆氏成為蕭夫人後,蕭若雪成了名正言順的大小姐,蕭若水卻降為了蕭家二小姐。
腦海中的記憶很清晰,可她的心裏卻亂成了一團糟。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兒?難道,僅僅因為她們都姓蕭嗎?
虛弱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麼多的思緒,蕭蕭兩眼一黑,又昏了過去。
“喬大夫,這邊走。”
月娘向老管家福了一福,急急地帶著大夫向內院走去,小丫環秋兒提著藥箱緊緊跟在後麵。
月娘心亂如麻,小姐是她看著長大的,在她眼中,小姐聰慧,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竟被那個狼心狗肺的皇甫少爺退婚了,每每想到這兒,她的心裏就窩著一團火,再想到老爺,這個時候不但不保護小姐,反而將小姐送到了偏遠的豐城,這種人怎能為人父?
幸好豐城的老管家,人還算不錯,看到小姐昏迷,立馬請來了城裏最好的大夫來,現在,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喬大夫身上。
喬大夫閉著眼睛,一邊把脈,一邊捋著自己的胡須。緊皺的眉頭,讓月娘的心裏緊緊的崩著。
終於,喬大夫睜開的眼睛,秋兒忙上前,把小姐的手放入被中。月娘剛陪著喬大夫走到了外廳。
看著喬大夫在外廳中來回踱步,月娘的心沉入了穀底,難道,小姐她……?
淚水迷住了她的雙眼,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大夫麵前:“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說著就要往地上磕頭。
喬大夫這才從沉思中驚醒,忙道:“月娘不必如此,你家小姐無憂!”
“啊?”不是她不相信,隻是喬大夫的表現,實在讓人不得不這樣想。
喬大夫嗬嗬一笑,“適才我隻是在思考,小姐的病情並沒有你們所說那麼嚴重,隻是有些脈相不穩,這可能是小姐身體本就虛弱,再加上連日趕路,不堪顛簸所致,實則並無大礙,這樣,你隨我去藥鋪取了藥來,靜養數日,便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