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三零三九 兄弟君臣(1 / 2)

扶蘇這才知道,原來對王離最狠的不是陳勝,而是王離的父親王賁。

當然,陳勝比扶蘇更清楚的是,王賁能夠狠的下心腸,卻自己下不了手,所以才會讓陳勝代勞。

蒙恬的格子很高,也很健壯。一張臉龐好像是用岩石雕刻而成的,滿是滄桑的味道。駐守在邊疆胡地久了,也形成了他不拘小節的豪爽氣概,在皇帝麵前,也敢脫下了身上的官袍,胡亂地盤腿坐在皇帝的身邊,姿勢甚為不雅。

但熟知蒙恬的人都清楚,隻有在極其親近的人身邊的時候,蒙恬才會展現自己這一麵。在許多人看來,蒙恬更是一個學富五車的學士。他精通琴棋,改良了秦箏,製造了毛筆,又善於建造,北地的長城和連接鹹陽的直道,便是出自於他的設計和統籌。

“習慣了邊境的寒冷,在鹹陽便感覺有點熱了。”蒙恬笑著對皇帝說道。一邊說話,他還不忘提起身邊的皮囊,喝了一口酸辣的馬奶酒,齜牙咧嘴了一會。

皇帝搖了搖,敲了敲案桌,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小子在鹹陽都活了幾十年了,去隴西才幾年!你是不想聽朝中那群頑固聒噪吧?”

蒙恬爽朗笑了起來,說道:“陛下聖明!既然如此,何不讓臣回隴西打胡人?”

“胡人一時半會打不完。”皇帝伸手搶過蒙恬手中的馬奶酒皮囊,也往口裏灌了一口,馬奶酒是酸辣嗆得他咳嗽連連。好一會才齜牙咧嘴地說道:“胡人的酒就是這口味?”

蒙恬微微點頭,說道:“自然。胡人久居塞外草原大漠,逐水草而居,居無定所,釀酒的技術可沒有我們中原這般發達。味道酸辣,後勁十足,喝一口用不了多久,全身都暖洋洋的,在塞外苦寒之地,馬奶酒和鹽巴、皮毛一樣都是胡人生活的必須品。”

提及胡人,蒙恬頓時便來了精神,想了想,說道:“我不想回鹹陽,主要還有一個原因。”蒙恬站了起來,走到了掛著地圖的地方,在地圖上狠狠一劃,說道:“根據我安插在草原的密探回報,在草原深處,一個叫匈奴的部落正在崛起,他們的首領名叫頭曼,是個梟雄。最近幾年來,頭曼頻頻向西域擴展,不少西域的邦國已經向他臣服;而在東邊,他又和東胡的部族打了幾戰,都取得了大勝,如今這個部落有控弦十萬,而且還有南下的趨勢。最要緊的是,河南地(河套)一帶,如今便是已經是匈奴的地盤,這才是我最擔憂的地方。”

蒙恬闡述軍務,皇帝聽得甚是認真。河南地一帶的地理位置,皇帝自然熟悉,從河套到鹹陽,不過數百裏。若無阻隔,快馬三天之內,便可奔襲到鹹陽。這是蒙恬最為擔心的事情。

“那你準備怎麼辦?”皇帝看著蒙恬,說道。

“和匈奴打一戰。”說到打戰,蒙恬臉上便浮現了光彩。他擼起衣袖,指著地圖對著皇帝說道:“陛下請看,河南地一帶,之前屬趙國雲中郡,後來雲中郡被我秦國所奪,但河南地卻鞭長莫及,沒有將其納入我秦國的疆域範圍之內。根據調查,河南地土地肥沃,適合耕種,而且地理位置離鹹陽不遠,放任在外族手中,對我秦國極其不利,必須要從異族手中奪回來!”蒙恬的語氣非常肯定。

皇帝點了點頭。對於開疆拓土之事,他從來便樂此不疲。他說道:“依你之見,何時開戰最為適宜?”

“若按照我的想法,當然是越快越好。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和我們中原人可不一樣。在胡人裏,能夠跨上馬,拉得動弓弦的少年,便是戰士。匈奴拓展速度極快,用不了多久,無需我們去主動迎擊他們,他們也會對我們挑起戰端。”

皇帝深以為然,心裏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征調糧草兵馬,武裝邊地戰士出戰,以皇帝的習性,如何能夠忍受敵人主動來挑釁他的時候再出擊。但蒙恬卻峰回路轉地說道:“但是臣以為,就目前來說,這場戰爭我們卻是打不起。不能打。”

“為什麼?”皇帝一臉錯愕。聽了蒙恬摩拳擦掌的一番話,本以為蒙恬正在遊說他出兵呢,卻想不到蒙恬竟然會來這麼一招。

“打不起。”蒙恬苦笑了一下,解釋道:“陛下,雖然我久在邊疆,但帝國的底子我是清楚的。南海正在打戰,每天的開銷都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倘若此時和胡人開戰,秦國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