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與壞,豈非是這世間最簡單的黑與白?誰都說這狗娘養的世道根本就不可能非黑即白,那是因為他們不敢承認非白即黑。非白即黑,幾個人敢說自己是好人?
而就是那個小人物窮盡生命的一劍,讓在修行界愈陷愈深被仇恨熏染得與龍山鎮那個頑皮少年不知不覺間拉開了距離的莫小寶重又體會到了生命的尊嚴與肅穆。
而自己,怎麼成了扮演欺淩弱者的那個人?那不是自己最憤恨的仇人的麵孔嗎?
短短幾個月間,我竟然已滿手鮮血!我開始欺淩弱者!林叔的傷,能成為我害死兩個普通修行者的借口嗎?縱然傷林叔者該死,可,那個人呢,那個祭出生命中最輝煌一劍的男人也因自己而死,可他,至少還沒有站在自己對立麵。自己竟然枉害了一個無辜者的性命,一個雖然平凡卻恪守生命尊嚴的修真者的性命。
莫小寶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也曾幻想著自己成為一代梟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當一具無辜的屍體在自己麵前噴灑著血液,他又怎會真的無動於衷?
死亡與殺戮,怎麼變得如此輕描淡寫?
莫小寶站在岩洞中盯著那具伴隨著輝煌一劍而死的屍體,久久才從淩姑擔憂的呼喚中緩過神來。莫小寶發現淩姑正用手擦拭著自己眼角滑落的淚珠,他握住淩姑那纖細柔嫩的手,擠出一個不像笑容的微笑“走……走吧。”
淩姑不知莫小寶為何突然失神流淚,她隱隱感到莫小寶說出那句“我也成壞人了”時內心的震顫,那感覺怪怪的,像是在讀一首朦朧詩,哀傷卻莫名。雖然修成人身二十幾年,卻仍然無法理解莫小寶那句話的真正意味。
蒼天好似沒有感情,大雨仍在傾盆而下,夜間狂風吹到的樹木橫倒在風華山上,像一具具裹滿泥濘的屍體。
莫小寶與淩姑離開風華山,甚至沒有多看幾眼岩洞內表層覆蓋的岩層全部脫落後顯露出的壁畫。據楊戶所說,那似乎是什麼遺跡。石壁之上,兩隻烈火麒麟似在媾和,那兩隻麒麟的眼睛,也似正望著那洞中央的石床。
莫小寶與淩姑飛行在江平市的上空,狂風暴雨把天空渲染地像極了酣戰中的戰場,激烈而冷血。莫小寶身上剛沾染的血跡,也被雨水打濕,像一條條蜿蜒小溪,從衣玦間滑落。
莫小寶的眼睛卻一直在看著下方。
水漫江平市。莫小寶看到江平市街道被雨水積滿,無數的汽車被淹沒了車身,穿城而過的江河水勢暴漲,從上遊積攢的水勢在這個城市爆發。
莫小寶身形突然一頓,然後迅疾向下麵衝去。
跟在莫小寶身後的淩姑不知他此舉何意,隻得跟著莫小寶向下飛去。
莫小寶停落在一個街道旁邊,他直接從水上衝過去,站在一輛汽車車頂。
“哐當!”一聲,莫小寶打開車門,裏麵被積水圍困的司機正在掙紮著,莫小寶右手一提,將那司機從車子裏麵提出來,然後直接一甩,那司機的身子平穩地落在一處商場的高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