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夏蟲齊鳴,村莊中的人都已入睡,偶有犬吠聲。
莫小寶與淩姑並肩,走帶並不寬敞卻很清靜的村莊小道上。
有風吹過,淡淡的月光灑下,竟然有點清冷。
“你現在的心境好像有點問題。”淩姑看著閃著白光的彎月說道。
“嘿。”莫小寶歎氣一聲“也許吧。”
那躁動之氣也許是促使莫小寶修煉出岔子的原因,但若是莫小寶心如秋水深潭般平靜,沒有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心境,恐怕也難有今天晚上那驚險的一幕。
“別給自己太重的擔子。”淩姑看著月光下這個仍未退去稚嫩的臉龐,胡月尚能看出莫小寶的心結,淩姑又怎麼毫無所覺。
“誰讓我一直都是個急性子呢。”莫小寶苦笑道。
張叔幾個月不見蹤影,明知道他在祝融族那裏飽受摧殘,自己卻無能為力。雖然短短幾個月自己就經過接連不斷的奇遇進入金丹之境,但這點實力在龐大如祝融族的勢力麵前,是有多麼的不堪一擊,隻怕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自己。莫小寶心中無比渴望能與祝融族一決雌雄,哪怕舍去一身剁也要救出張叔,但自己實力卻實在不濟,根本無法與祝融族那個龐大的怪獸抗衡,這怒己不爭的無力感一直壓在他的心頭。躁動之氣如果是個引子,那自己的心魔就是一直潛伏的病源,這道理跟他的欲之火一樣,倘若世人都如佛陀般清心寡欲,那他的欲之火也就毫無用武之地了,可世人又怎能無欲?而他又怎能擺脫這心頭的負擔,倘若沒了這負擔,一向憊懶如他又怎會如此拚了命的修煉?
一種循環?莫小寶笑不出聲,造化真是弄人!
淩姑見莫小寶的樣子,想要勸卻又說不出口,她怎會不知那個照顧他十幾年的張世衝在他的心中有何等地位,勸又能如何,他恐怕就不出張世衝就一輩子無法擺脫這個魔障。可是,有誰告訴過這個少年,在修行界以一己之力想要對抗一個千年不衰修行世家,希望是有多麼渺茫。她突然有些心疼,她開始明白為何妖族中的冷豔女王胡月會對這個少年產生那麼深的情愫,而自己,不也正是因為這個少年所擔負的一切他那輕佻的笑容之下不為人知的辛酸而一步步陷入這張情網之中難以自拔的嗎。
莫小寶的腳步很重,如他在修行界這兩個月的每一步一樣,像一塊磐石砸在地麵上,那硜硜鏘鏘的聲音聽得讓人的心都跟著沉重起來。6他突然想發泄,想傾吐心中那沉甸甸的頑石魔障。
莫小寶突然鬆開一直緊握的淩姑的素手,他發了瘋似的在這條鄉村小道上狂奔起來,像是兒時在九龍山的山路上奔跑一樣,一步步狠狠地敲打在地麵上,砰砰砰地聲音不絕於耳。
狂奔。莫小寶的短袖襯衫被這夜風吹得衣玦飛揚,他的頭發在此刻似乎都豎立起來。
“啊!”
“啊啊啊……”
狂吼。聲嘶力竭,仿佛在質問蒼天仿佛在怒斥黑夜。
這個少年心中究竟有多少憤怒多少悲鬱,他隻覺得自己再怎麼嘶吼也不能讓心中的沉重清減半分,苦悶、掙紮,他有多少次夜半修煉是因為那壓在心中的頑石讓他睡不著,輾轉反側。
天?什麼是天?強勢之人就可以一手遮天!
地?那厚重的大地上盡是沉厚的泥土堅硬的混凝土,地下的岩漿早已被埋在幾萬裏之深,那熾熱和不甘都像岩漿般被大地自己埋葬,剩下的隻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