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日
晌午,雲朵漸漸飄開露出溫熱的太陽,大地悄然升溫,萬物一片慵懶祥和,路邊遍地是細碎的野花,汲取著天地的養分。
細碎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不疾不徐地駛入碧坔。而剛進城門,馬車便戛然停了下來。
車剛停穩,馬車的簾子就被一掀,隨即跳下個黛綠色的身影,目光鎖定那城門貼的告示良久。
"近日,碧坔城內相繼發生多起命案,死者皆是被一劍斷喉,由此官府懷疑係鄰縣連環殺人凶手所為。並且凶手常在入夜後殺人,因此官府告知百姓,天黑後最好不要出門,以防遭遇不測。"
錢穎一回頭便差點撞到身後高瘦男子——任天陽不知什麼時候也下了馬車,同樣注視著眼前的告示。
“天陽,你晚上千萬別出去了。”
“嗯,倘若無事,我不會天黑出門。”
“好,要是天黑你需要出去就告知我一聲。”
“……”
“碧坔好久沒出過事了,上次有奇怪殺手出現在碧坔離現在也有……”錢穎自言自語到這,猛地想起什麼似地貼近任天陽驚恐地問道:“天陽,你說會不會是當年要殺你那幫人又來了?”
任天陽毫不猶豫道:“不是。”
“為什麼?”
任天陽抿了抿唇解釋道:“告示上說對方是一劍封喉。”
“可是我記得當年要殺你的人也很厲害啊!”
“但他們沒人使劍。”
“這倒是!嗬嗬,放心了。那我們快回家吧~”錢穎心情愉悅地拉著任天陽重新跳上了馬車。
當車最後停在錢府門前時,錢穎望著那顆從錢宅園林裏探出大半枝椏的老槐樹,記憶轉到了那年……已經改名為錢穎的小女孩此刻坐在錢府最高的樹上晃著兩條小腿,學著大人一樣望著月亮不停搖頭歎氣。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小錢穎不由眉頭皺起個小“川”字,小臉轉來轉去地找這刺鼻氣味的源頭。
月光灑向碧坔,照亮了錢府西麵牆外那條小路,一個瘦弱的少年的從黑暗中出現,緩緩踏入月光下,他走得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很慢。身軀微弱地顫抖著,一身深紫更襯得臉色的蒼白,不見傷口,可每走一步,身後地上的血痕便拖長一分。
像是察覺有人正注視著自己,紫衣少年仰起頭看見了那棵已快要伸出牆頭的參天大樹,樹枝上坐著個一身翠綠的女娃,看不清她的五官,心想自己這摸樣該是嚇到別人了。於是依舊艱難地前行著,而蒼白的臉朝著樹上的人兒展開了一抹微笑,那笑帶著淒楚的自嘲,此刻如黑夜中的星辰般,在黑暗中顯得渺小,卻無法忽略,讓人移不開眼。
可惜女娃心裏很不解風情的想到:“師傅說這世上有人賣笑為生……嗯,這種倒也值得花銀子來看。”之後的事情,錢穎隻記得當她爬下樹追上他的時候。他們父子已經被一群厲害的“壞人”弄得奄奄一息,最後在那幫人看見她的時候,小錢穎隻好扯著嗓子放聲大哭。
幸好沒離錢府多遠,哭聲很快引來了錢家的護衛集體出動,而錢穎的師傅那時候碰巧還未離開,便一起跟著來了。
在錢穎記憶中,隻剩下她的無敵師傅最後把“壞人”們漂亮的解決光光。
心善的錢老爺和夫人將任家父子收進府裏,什麼都沒有過問。隻是有天突然發現年紀不大的任天陽,詩詞歌賦乃至琴棋書畫樣樣功底紮實,不由驚喜不已。
從那之後,錢老爺特地請來全城最出名夫子以及音律老師逐一來給天陽上課。不到兩年,幾位夫子便相繼離開。
值得一提的是,當任天陽已經能將四書五經全數背齊時,正是小錢穎背《三字經》背得咬牙切齒的時候。
錢穎日日聽翠兒和一票丫鬟們將任天陽講得神乎其神的時候,漸漸有些不服氣了:“我才不信他有那麼厲害,不過是個很會背書的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