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們三個人(1 / 2)

在改成羽安這個名字之前,羽安姓沐,名梵梓。

沐家在北境也算雄霸一方,在成為“孤兒”之前,羽安其實高高在上錦衣玉食。

自有記憶以來,羽安的母親幾乎足不出戶,除了女兒,她對所有人冷若冰霜,年複一年的沒有過一絲笑臉。這絕美的宛若雪花的女子,生命也如雪花一般脆弱,在羽安四歲那年,她去世了。

繼承了她全部美貌的羽安也有一副清淡性子,母親死後她和家中其餘親人更加疏遠,她生活在小小的院子裏,和院中一對兄妹奴仆相依為命。

那就是阿傑和阿玉了。

阿玉在沐家一眾美貌婢女裏也十分出挑,羽安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曾說:“姐姐你就像我們院子裏春天開的梨花一樣好看。”

阿玉確實是清雅如梨花一般的女子,她心靈手巧,縫出的衣服總是華美精致,繡出的圖樣總是別致新穎,做出的膳食更是不比家中大廚差,阿玉甚至還會烹茶和琴藝,隻要是賢淑女子該會的東西,阿玉一學就上手。

那女子的性子如此溫柔和善,總是小姐叫她幹什麼她便幹什麼,她平時總是有很多要擔心的事,比如小姐晚膳用的少了,夜宵煮蓮子粥好還是燕窩好,再比如天涼了但小姐不肯添衣服怎麼辦,夏天雨後小姐總要上上樹捉知了,萬一摔著怎麼辦…

阿傑的性子就與他妹妹截然相反,在羽安的印象裏,阿傑聰慧堅毅,極有主見。六歲以後家主為羽安找了授課的女先生,阿傑陪著羽安聽課,有時候女先生留下一道問題,阿傑總能比早慧的羽安想出更好的答案。

春天的時候院裏會盛開一大片的雪白梨花,在那樣花紅柳綠的季節裏,外界像被調色盤抹過一樣的鮮豔,但他們院子有清雪一般素雅的梨花,春風拂過樹梢,白梨紛揚,真如落雪一般。每到這個時候阿玉都會在樹下擺好桌案,她安靜的在案幾上烹一壺春茶,茶香嫋嫋裏,羽安小小的身形上下翻飛,她認真的舞一套新學的劍招。阿傑執一隻細細狼豪盤膝而坐,這一靜一動的兩個女孩,這閑適溫雅的春日時光,就這樣被他留在了長卷的畫軸上。

但最好的時節不是春,是凜冽的冬季。

北境的冬日除了雪還是雪,從天到地都是一片蒼蒼莽莽的銀白,北境的冬日當然還冷,尤其是早晨和晚上,一滴鼻涕留下來,頃刻就凍成了小冰柱。

但羽安的小院裏有大火爐,他們用的是上好的銀碳,爐火溫暖卻不嗆人。三個人圍在燒的旺盛的爐火邊,阿玉做針線,羽安煮茶,阿傑總會執著一本野史或者遊記,為兩人緩緩的讀。阿傑的聲音如他的人一般幹淨清朗,再晦澀的故事到了他嘴邊也是有趣的,羽安最喜歡伴著他的讀書聲入睡。

午後陽光強盛時,他們會披上大氅,在院子裏堆一個巨大的雪人,或者打一場隻有三個人的雪仗。阿傑堆雪人堆得尤其好,有年冬天第一場雪下了,阿傑在院裏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臉兒小小,五官如雪又如玉。羽安問他:

“你是怎麼把雪娃娃的臉刻得和我一模一樣的?”

當時阿傑拿著一把小刻刀正仔細的做最後的修改,聞言他蹲下身來很認真道:“小姐,我永遠也刻不了一模一樣的,您的美無法雕刻。”他指指自己的胸口:“但阿傑刻在心裏了。”

同是那年深冬,羽安突發奇想要玩捉迷藏,玩遊戲她總是不如精明的阿傑,那次她卯足了勁要讓阿傑找不到。她出了院子,一路去往荒涼的宅邸西邊,在最西邊一個荒廢已久的院落裏她找到了絕佳的藏身地點——一口不深的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