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陷入重圍(1 / 2)

羽安是被腳上一抽一抽的疼給疼醒的,她睜開眼,尚有些迷蒙的眼睛在四周掃了一圈,霎時間驚醒過來。

她趴在一片頗為陡峭的河坡上,側臉埋在草叢裏,雙腳浸在水裏,鞋子早不知道去哪兒了,那一抽一抽的疼就是腳上的劃傷浸在渾濁河水裏的腫痛。當然這並不是讓她最驚訝的,最驚訝的是她趴的是嶽江南岸的草坡,在她左側不遠處就是巍巍然凜凜然矗立著的跨江大橋。

風承琰呢?溫淮呢?拾刃呢?她不是摔進水裏了?湖水冰冷,沒頂的瞬間她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居然就趴在在學宮的跨江大橋旁,而四周空無一人。

難道她記憶出現了混亂,還是說現在沒醒,還在做夢?

不過強大的接受能力和冷靜的心態起了作用,羽安沒再繼續糾結,而是爬起來,上了坡頂。在鐲子裏找半天都沒找到靴子,隻有一雙室內穿的軟底繡鞋,這鞋的底子也就是厚一些的葛布做成,但穿了也比不穿好,三兩下處理了傷口,穿上鞋子,她便走上了走過千百次,再熟悉不過的大橋。

羽安的觀察力一向是敏銳的,這四周環境乍一看和平日裏沒什麼兩樣,山水草木以及影影綽綽的殿宇樓閣都熟悉的不能更熟悉,但細看就會發現,細節處有很多殘缺。大橋矗立三百餘年,橋麵白石上不知留下了多少縱橫溝壑,最新也最顯眼一道是大橋南端第一塊石頭上一道漆黑的梭形裂痕,那是雨天被雷劈的,當時羽安就在大橋上,差點被雷暴波及。但這座大橋上卻沒有,白石石麵光潔平整,沒有一絲歲月留下的痕跡。

環顧四周,天藍雲白,景致優美,但這景物就像是一副還未完成的工筆畫,粗粗輪廓已經完成,細節處卻還沒來得及雕琢。

真是見鬼了,羽安越看越覺得背脊發涼,視線掃過東邊江岸一叢灌木時卻一凝,那綠油油的灌木裏一截黑色衣角,衣角下露出半個沾滿泥汙的靴子底麵。

羽安趕緊下了橋朝那邊跑去,扒開灌木,隻見兩個大男人一上一下交疊著,風承琰仰天朝上,四仰八叉,溫淮趴在下麵,半張臉都埋在土裏。風承琰的屁股壓在溫淮腰上,溫淮的靴子卻蹬在風承琰下巴上。

這個場麵,這個場麵要是被那些成天花癡兩人的學宮少女們看到,不知道要噴幾尺的鼻血。羽安高深莫測的打量了半晌,也不將他們拉開,而是蹲下身子用隨手折的狗尾巴草掃風承琰的鼻尖。

掃呀掃,掃呀掃,昏迷中的男人終於一個噴嚏驚醒過來,好看的眼睛緩緩睜開,他看了眼挑著眉毛的羽安,又看了眼自己身下的溫淮…風承琰仿佛同時吞下了一百隻蒼蠅,臉色刹那間變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江邊就這樣再次上演了一場全武行,後醒的溫淮被先醒的風承琰摁著揍了好半天,一怒之下也是潛力爆發,後發製人,招招狠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很是鮮活,倒是將四周讓人難受的靜謐氣氛衝淡了幾分。

羽安閑閑的抱胸而立,邊看熱鬧邊打量四周,這一打量卻發現,手邊尚未遭到荼毒的一朵含笑花,她來的時候那花還隻是花苞,不到一刻鍾時間竟然已經盛開了。羽安眉頭一皺,正要仔細看一下,溫淮卻被風承琰一拳逼退,身子往後一仰,手臂一掄就要將那花枝打下。

羽安眼疾手快的伸肘一擋,砰的一聲,兩人臂上骨骼都有悶響傳出,溫淮一愣,他回頭看來,正要補上一拳的風承琰也停住。一停之下萬籟俱靜,四麵無風,羽安架著溫淮的手臂,瞅著那花,雪白的小花就在三人眼皮子底下枯萎,敗落,零落泥土。

仿佛時間被高度壓縮,一個季度的榮枯一刻鍾就走完了。

詭異,難以言說的詭異,羽安覺得頭都疼了,然而還沒等她和風承琰溫淮討論一番,變故又起。

以三人和那一小片灌木叢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忽然就冒出了無數道灰色影子。無數道,成百上千,成千上萬,就像忽然顯影的圖像,空曠的大橋山腰上就這樣出現了一支沉默又詭異的軍隊!

沉默的灰袍人們穿著、身材、長相都一模一樣,像是一樁樁毫無生氣的木偶,但有濃重的殺氣自那些人身上散發出來,無數道殺氣凝聚在一起像是無形的山嶽,沉沉的,壓向孤零零站在中間的三個年輕人。

羽安三人相互對視,目光都是複雜的,震驚隻一閃,之後就是深深的無奈無語,羽安隻覺得,現在就算眼前突然冒出一個人自稱蘇合龍項,她也會坦然的,平靜的相信。

風承琰吸了口氣,衝著灰衣人群喊道:“敢問閣下等是何人,此地是何地?我等貿然闖入,實無惡意…”

他還沒說完,平地就忽起大風,風將灰衣人們的衣袍扯得直直的,遠看像是成片的長幡。灰衣人們齊聲開口,一模一樣的音色和音調,千萬聲如一聲,聲若雷霆:

“擅闖幻域者,殺無赦!”

幻域?幻域,是什麼?三人心中同時浮出疑惑,幻域聽起來像是幻象生成空間,這個地方確實很像幻境,仿佛有什麼人照著真實的下學宮仿造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然而那凜然的“殺無赦”三字回蕩不休,容不得他們分神去思考自身安危以外的東西,羽安低低道:“這些人的長相、衣著和靈力氣息都一模一樣,顯然是分身之類的東西,雖然多,但單個的戰力應該不強,我們有機會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