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木離。十五年前憑著一把手術刀在江湖裏的腥風血雨,愛恨情仇裏穿梭來往,卻是滴血不沾,也曾是一個叱吒江湖,稱霸武林的人物。隻是,沒有人知道他七年前為什麼要在風頭極盛時抽身而去,宣布歸隱絕穀,從此不問世事。人們唯一所知道的是,他現在有一個徒弟——讓他疼愛到了極點的徒弟——為了此徒他曾宣告天下她再不出現就將殺手界攪得天翻地覆——那孩子的名字叫妤。
這當然是傳說中的人物,十幾年來被各種口耳相傳,他早就不知道被神話成了什麼樣。其實現實是……
妤自然是曼珠沙華。七年前,男子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見了她。男子眼睛閃亮閃亮,分毫沒了武林第一高手的氣質和風範,像個要糖的孩子一般,死皮賴臉地纏了她整整半年。直到那天她實在是被纏不過,像是敷衍一樣答應了他一句後,他這才樂滋滋地跑去處理善後事務,宣告天下她是他的徒——他此生唯一珍愛的弟子。
不過……曼珠沙華皺著秀眉,唇角卻是高高翹起:這師傅啊,別的不說,這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手段,就有一籮筐啊……
腳尖微微踮起,曼珠沙華神識向外逸散開去,感受到一抹微弱而熟悉的生命氣息,便是微微一笑,如同一尾靈活至極的小魚突地竄入了大海一般,向著複雜至極的九曲萬壑機關陣鎮定至極地走了過去。
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像是經過了精確的計算和分析,看似閑庭漫步,卻每次都險險地和可怕的毒針箭網擦身而過。明明是在號稱天下第一強陣的九曲萬壑機關陣裏來回穿梭,動作卻優美流暢地好像在跳舞。
“嘭!”滿意地看著院門前高達四米的無回石被自己一腳踹開,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暗中隱藏的人那一聲接一聲的抽吸,曼珠沙華笑笑,大搖大擺地就那麼走了進去。
“師父,這次怎麼樣?”小小的人兒背對著燦爛的陽光,精致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金邊,華美好似神祗。眉眼彎彎,女孩對著院落裏一個好像沒有人的角落裏大聲笑道:“這次我可沒有中招唉,你的機關術是不是下降了?”
“嘿嘿嘿……”一連串陰陰的笑聲傳了出來。角落裏,一片黑色的衣角漸漸地顯現了出來,伴隨著飛來的還有一個淡青色的描金瓷瓶:“你還真以為你什麼都沒碰到?拿著,改良版斷腸的解藥。”
“怎麼?”曼珠沙華順手接過瓷瓶,無奈地歎了口氣,漂亮的青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想了又想,還是先把瓷瓶內苦澀的深褐色液汁咽了下去,唇角卻依然高高地揚著,看樣子倒是對被稱為天下劇毒之探花的斷腸絲毫不放在心上:“師父,我又哪裏出問題了?這次我可什麼機關都沒觸發啊喂。哎,你倒是先說說,你在哪裏抹的毒藥啊?”
黑衣人自然就是木離,此時他已完全現出了身形。男子約莫三十上下,一襲黑袍,豐神俊朗,眉宇間十五年前原有的銳利鋒芒在七年的悠閑歲月中已經慢慢消磨殆盡,越發顯得沉穩內斂,隻是臉上的那副略顯“猥瑣”的笑容很是徹底地毀了他的形象:“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就是在那塊無回石上抹了點兒強力滲透的斷腸而已,唉小妤,崇拜你師父有必要這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