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陸千戶假意鬧賓台,柳俠士真情平梟亂【五】(1 / 2)

靜,秋日斜陽照在柳常鳴的額頭,他都覺得眼前漆黑一片。

柳常鳴不知道一個人如果連思想都停止了,還有什麼是活躍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跪在柳家祠堂多長時間了,甚至他對自己為什麼要跪都一片愕然。

柳家祠堂寂然無聲,供奉的柳家的列祖列宗,祭祀台上燭光通明,香火不斷,甚至堆滿了燒雞,水果,水酒。

現在已經黃昏時刻,柳常鳴膝蓋竟然不覺得的疼,或許早已經麻木了。

不過讓柳常鳴垂涎欲滴的祭祀台上的祭品,讓他痛苦的是擺在桌子上,別人不吃,又不許別人吃,隻能盯著流口水。

柳常鳴至今為止也不知道自己的錯誤,“麵壁思過”變成“麵宗思過”,“宗”當然是祖宗,但是柳常鳴覺得這一陋習應該廢除,至少現在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他不敢反抗,世界上很少有人敢反抗自己的“老子”,“百善孝為先”,“父為子綱”,“父子有親”。這些從小讀的這些聖賢書往往認為這些都是正確的,但是這一次他還是不知道的錯誤。

他常常漫夜未眠,思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非有行媒不相問名”。“男女無媒不交”。“女無媒不嫁”。“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親”。這些尋偶方式是否正確,若是正確,他就必須要娶張家小姐,那逃婚也是錯誤的,就理應接受懲罰;若是不正確,他可以自由選擇心愛之人,那自己就沒有犯錯,就不應該受到懲罰。

柳常鳴從小讀朱子理學,什麼“三綱五常”,什麼“存天理,滅人欲”,這些是對是錯?

柳常鳴心中許多疑團始終猜不透,也許這些事不是他能理解的,也許有些人也會被這些問題所困惑。

柳常鳴跪在柳家祠堂不知多久,黑夜降臨,恐怕又要與廣寒宮的嫦娥姐姐為伴。

在柳常鳴心中,隻有一個人可以與嫦娥姐姐媲美的,也隻有她才能讓柳常鳴牽腸掛肚,日夜朝思。

每個人都有欲,欲者,情之應也。柳常鳴想著杜芸娘,想起杜芸娘與他有了夫妻之實。想起杜芸娘那婀娜的身材,精致的五官,豐滿的胸脯,纖細的雙手……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青草鋪地,桃花為衣,潭水當酒,鳥鳴作歌。杜芸娘依偎在他的懷裏,撫摸著他烏黑的長睫毛,挺拔的高鼻梁,還有帶有微笑的臉頰。

杜芸娘解開他的上衣,柳常鳴拿下她的簪釵,兩人四目相對,熱情相吻,露胸光背……

突然,他醒了,扇了自己一巴掌,心道:“柳常鳴啊柳常鳴,你到底在想什麼,如此肮髒醜陋之事,你居然可以淫想,芸娘在你心目中神仙般的女子,你怎麼可以褻瀆?”。

此刻,他倒與朱熹站在同一戰線了,但是他又禁不住想起剛才情形,或許他寧願做一個凡人,一個有情有義的凡人,一個有性有欲的凡人。

他站了起來,他發現自己沒有錯了,也不需要受到懲罰,也不用看著祭祀台上供品流口水。他拿起祭祀台上的一個幹梨,咬了一口,嘿嘿一笑。沒有人知道他到底他笑什麼,隻有他感覺自己已經勝利了。

他跑到柳秉章的房間,仿佛是要展示他的勝利成果。柳秉章還沒有起床,被他大吵大鬧,欲發脾氣,柳常鳴還沒有等他說話,已經開口道:“爹,我明白了,我沒有錯。”。

柳秉章臉色頓時黑了起來,還以為他跪了一天一夜明白了自己的錯誤,聽他說出這句話,心也涼了半截,厲聲道:“你這個臭小子,看來你屢教不改,看我不教訓你。”。

柳常鳴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似乎早已知道他會這麼做,還未等柳秉章巴掌落下,他搶先說道:“先別動手,你先聽我說。你看這祭祀台上的供品,你們說放在那裏到底有什麼用?是給祖宗吃嗎?是給天上的神仙吃嗎?我看不是,是給渴了人吃,是給餓了的人吃。人隻有渴了,餓了才會吃東西,所以人有了心裏欲望才會做事情,如果沒有心裏欲望,哪裏還有一點意義。再說我和張家小姐一樣,我對張家小姐一點感情也沒有,心裏想的都是芸娘,那張家小姐嫁給我有什麼意義呢?若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張家小姐注定日日夜夜以淚洗麵,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