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征後的半個月開來,頻頻有捷報傳來……
欣慰的同時是對柳懿的擔憂,唇角含著的是苦笑,在這世上,她最愛的公孫琰似乎不記得她了,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柳懿如今在前線出征,如今日日祈盼的也不過是,阿懿能夠平安歸來……
公孫淩身子幽幽好轉,柳怡柔退出了朝堂,整日在椒房殿中吃齋念佛,不理俗世。一心求得神明保佑,柳懿安然而歸……
軍情一日一日的呈上來,收複的城郡也越來越多,可柳怡柔的心裏卻是越來越慌,不安和恐懼時時襲上心頭……
深秋最後一片黃葉搖搖落地,瞧著光禿禿的枝椏和陰霾暗沉的天,初雪怕是要降臨了!
椒房殿中升起了暖爐,焚香叩首,心中念念著的是祈求柳懿平安回來……
“奴才叩見娘娘……”
被棉布門簾擋著住了,傳入耳的則是悶悶的有些尖細的聲音,柳怡柔雙手合十跪在佛祖麵前,微閉著的眼睛抬了抬眼皮,茗香機靈的走了出去,見到外麵站著的小內侍是皇上貼身伺候的小內侍,兩人交談了幾句,茗香便回了殿中……
待得柳怡柔禮拜完畢,茗香將她扶了起來,才說道:“我軍凱旋而歸,王錄被押解回京,已在途中……”
柳怡柔的眸子猛然一亮,心髒忽然間便劇烈的跳動起來……
慌忙的問了一句,“何時能歸朝?”
茗香歪著頭思索了片刻,“這個……小公公也沒說清楚……奴婢不知……”
心頭惶恐難耐,拂去了剛才上香時落在衣角的香灰,她急急忙忙朝著殿外走去,“本宮去問皇上……”
入了冬之後,公孫淩越發的覺得身子發沉,提不起精神來,每每下了朝都是窩在軟榻之上,雖說是在批閱奏章,可不多時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柳怡柔進殿時瞧著他歪著身子趴在案桌上睡著了,不禁的皺了皺眉……當下也不叫醒他,隻是踞坐在了一旁,小內侍幾經張口想要詢問是否喚醒皇上,卻瞧著柳怡柔捧著茶盞悠悠然的模樣,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了……
“娘娘,長樂宮內侍來報,太皇太後病重,請娘娘移駕長樂宮……”
這廂公孫淩仍在安睡,那廂便傳了太皇太後病危之事。雖是心心念念著大軍回朝的日子,但是略略思索間,她還是起身出了殿門,跟著內侍去了長樂宮……
長樂宮中怕是早早就燃起了火爐,這才是初冬,可殿中卻是溫暖如春一般!原本奢華的宮殿,此時瞧來竟是生出了幾種蒼涼……
再沒有妃嬪恭恭敬敬的請安,沒有太皇太後巍巍峨峨的睥睨眾人!而今,隻有一老媼躺在床榻之上,瘦骨嶙峋的模樣讓人難以想象她當年的豐碩圓潤……
原本淡淡的龍涎香已經被濃重的苦澀藥味所遮蓋,柳怡柔進了內殿,一眾伺候的宮女內侍慌忙上前請安,“參見皇後娘娘……”
柳怡柔挑了挑眉,問道:“太皇太後怎麼樣了?召了太醫沒有?”
“回娘娘,剛剛胡太醫來過,開下了方子,現在去煎藥了……”
說話間,太皇太後幽幽轉醒,柳怡柔連忙上前行禮,“臣妾參見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朝她勉強笑笑,然後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她抓住了柳怡柔的手,顫聲說道:“哀家自知大限將不久至之,如今哀家放心的下便隻有楊家,從皇上登基之時,楊家處處打壓皇上,力攬朝政,皇上對楊家心生怨恨已久矣……”
柳怡柔聽她這麼一說,心裏也稍稍有些明白了,訕訕的笑了笑,“太皇太後多慮了……皇上英明,楊家一門忠烈,想必皇上心裏也是知道的……”
她的話卻引起了太皇太後的反抗,掙紮著身子想要坐起來,柳怡柔連忙扶著她,太皇太後坐好之後,喘著粗氣說道:“皇後不必多說了……楊家的好日子亦將要到頭了……”說罷,她咳嗽了起來,柳怡柔連忙去給她端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太皇太後劇烈的喘著氣,手卻是死死的扣在柳怡柔的手腕上,半是威脅半是祈求的說道:“如今哀家將皇後請來,隻有一件事,還望皇後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