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陽出發時,尚是深秋時節,一路向北行來,秋色愈發濃重,至河西,入西北,出陽關,風沙滿沒的天氣中,夾雜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匈奴已然是隆冬時節了……
馬車裏燃起暖爐,任憑車外風聲呼呼,車內依舊是溫暖如春,柳怡柔懷裏抱著一個暖爐,偶爾伸手捏子落棋,一旁的赫連靖雲瞧著她端良溫婉的模樣,心中當真是滿足不已……
柳怡柔與他,是失而複得的珍寶,無比的珍貴……
阿思雅坐在柳怡柔對麵,托著小臉,愁眉不展,手上執著棋子,瞧著黑白交錯的棋盤,突然間,竟是耍賴般的撅起了嘴,“我不下了……你欺負人呐……”
赫連靖雲一時之間感到無比的愕然,明明是她軟磨硬泡的求著柳怡柔和她下棋,可兩局沒下完,她竟是如此耍賴的撥亂了棋盤,原本錯落有致的棋盤頓時成了一盤散沙……
柳怡柔倒也不怒,抿唇笑了笑,“好……那下次找一項你擅長的,讓你欺負我行不?”寵溺的口氣令阿思雅臉色一紅,朝著赫連靖雲二人做了一個鬼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抿唇一笑,大大方方的說:“才不咧!欺負你的話五叔會打我的,還是等回到中原時,欺負我們家書生去,書生最老實了,最聽我話了……”
話匣子一打開,她便絮絮叨叨的說起了她的小情人,赫連靖雲和柳怡柔相對一笑,瞧著阿思雅那幸福的模樣,十指相扣,做好一個稱職的聆聽者……
說到最後,阿思雅不免開口詢問,“我們下次再去中原要到何時了?”
赫連靖雲側目瞧向了柳怡柔,唇邊淡淡一笑,以前,他之所以熱衷於和中原通商,完全是給自己找借口,前去瞧瞧柳怡柔,而現在,佳人在旁,何時再去中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如今匈奴已經進入冬季,再過一個月左右,中原便也是千裏素白,道路不暢,皮貨和凍茶運送過去若是沾了雪水,對貨物定是有一定的影響,不如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再去行商!”
赫連靖雲尚未開口,柳怡柔便緩緩道來。待她說完,赫連靖雲的臉上不免浮現出了絲絲複雜的神色,對於她的心事,他卻有些不明了了……難道,她還想回中原?
“說的有道理,不如這段日子,我們就積極的收貨,待到春暖花開之時,再回洛陽……”
阿思雅的目光中燃著灼灼的思念,對中原的渴望,對情人的牽念,都表現在臉上,她似乎已經等不及了,想要馬上回到中原了……
到了停頓休息的時候,柳怡柔拉住了赫連靖雲的衣袖,眼神有些擔憂的瞧著他,赫連靖雲轉身瞧去,她的眸中盡是擔憂和不安,赫連靖雲心中一動,本想下車的他複又坐了下來,攬過她的肩,細聲詢問,安撫著她的不安,“怎麼了?”
柳怡柔偎在他的懷裏,抬頭瞧去,問道:“如今離匈奴越來越近,我究竟要以什麼身份入匈奴?眾所周知,皇太後已死,可匈奴眾臣又都識得我這模樣,若我執意跟你回匈奴,怕會對你不利……”
赫連靖雲皺了皺眉,隻是將懷中的她摟的更緊了,沉聲說道:“無論如何,我定是不會再放開你了!我雖未尋回曾經的記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才與你天涯相隔,但老天尚在仁慈,讓你我重逢於斯,至此,赫連靖雲絕不會再讓你離開……”
低頭吻著她的額頭,柳怡柔早已經淚流滿麵,她這一生,為他癡,為他歡,為他神思黯然!如今空寂的心在遇上他之後再被繾綣填滿,此生,足矣!
“好……”聲音帶著一些哽咽,卻強自將話說了完整,“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