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靖雲皺了皺眉,側目瞥了一眼林大夫,說道:“大夫有話不妨直說……”
林大夫住了腳步,彎著腰卻不敢直視赫連靖雲,因為惶恐致使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皇上……”
“可還有辦法醫治?”即便是再給林大夫十個膽子,他也萬萬不敢說出赫連聰已經猶如枯燈的話!而赫連靖雲也能理解,於是便想,隻要有一線希望都不會放棄的……
林大夫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也並非太醫院的大夫們辦事不利,而皇上所中的毒確實是奇毒,配置毒藥的原料雖然不難找,可是配置的辦法卻是有數十種,而每一種毒性就又不一樣了!所以,太醫們隻能一樣一樣的試,可是這樣,已經耽誤了解毒的時間……”
聽了林大夫的話,赫連靖雲陷入了沉思,緊緊的抿著唇,卻是不語!
二人於王府門前分開,赫連靖雲心情沉重的踏入了府中,問及柳怡柔,小廝回道,尚未從公主府回來!
赫連靖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徑自回了暖閣,雖是已經入了春,可是這倒春寒卻是然人感覺冬天仍是沒有走,合衣寢在了軟塌之上,勞累了許久的他很快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可如今,即便是睡夢中,赫連靖雲也是感覺心神不安的,眉梢緊緊的蹙在一起,眼前不斷晃動的是那烽火狼煙的場景,夕陽如血,染紅了半壁的天空,金戈鐵馬,旌旗獵獵,血流成河……
他手握長戟,一身的金色盔甲坐在馬上,而和他對立的則是滿臉血汙的靳準……
正欲揮刀殺去,卻突然感到身上一陣柔軟,似是細雨春風一般撫過,赫連靖雲有些詫異的皺了皺眉,卻是聽到耳邊“噗哧”一聲淺笑,那血染大地的場景頓時被拉回到了自己的腦海中,赫連靖雲隻感到心裏一空,算是清醒了過來……
睜開了眸眼,他瞧見柳怡柔坐在她身旁,笑眯眯的瞧著他,赫連靖雲微微笑了笑,做起了身來,拉過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說道:“從阿思雅那裏回來了?”
“恩……”柳怡柔點了點頭,可是她的眼睛卻是直直地盯著赫連靖雲,說道:“靖雲可是遇上什麼事了?即便是睡著了,眉頭也都是緊緊的蹙著……”頓了一頓,柳怡柔接著說道:“可是皇上對於靳皇後的死太過於悲痛?”
赫連靖雲歎了一口氣,微微的搖了搖頭,複又垂下了眼眸,沉默了片刻,才抬眼瞧向柳怡柔,神情有一些令人看不懂,有哀痛,有無奈,更多的則是擔憂,赫連靖雲抿了抿唇,故意壓製住了自己的心境,淡淡的說道:“靳皇後自縊身亡,皇上身中奇毒,怕是……”
他的話隻說了一半兒,柳怡柔的眼神便變得有些晦澀了,她終於明白了赫連靖雲的擔憂……
赫連聰雖是即位幾年,可是卻是一直無所出,若他真的這般中毒離去,那皇位空懸,必定會引起各方勢力的爭鬥,匈奴看似一派平和,可是這其中的暗潮洶湧,卻更是吃人不吐骨頭……
“丹朱皇後可知道?”
赫連靖雲搖了搖頭,“不敢對皇後說起這件事!她認為皇上的毒沒有大礙……”
柳怡柔點了點頭,現在已經是非常時期了,若是貿貿然的將赫連聰的傷勢說與丹朱聽,隻能增加丹朱的擔心卻是一無所用……
更有可能會被有心人利用,將消息傳出,一旦靳準得知赫連聰身中劇毒,恐怕,他手下的將士將會是士氣大振,如今靳準的一萬人馬已經攻下了青州周圍的一些小鎮,石勒卻是因為地形不熟悉而吃了敗仗,而西北軍距離青州還有兩日的路程……
“還是應當與丹朱皇後商議一下……”柳怡柔想了想,向赫連靖雲提議說道……但她仔細想了想,卻是說道:“我們還是進宮一趟吧……”
赫連靖雲有些詫異的看著柳怡柔,但隨即一想,柳怡柔說的也有道理,於是,便起了身,說道:“進宮去瞧瞧也好……”
可待他們收拾好,正欲進宮時,一個內侍急匆匆的前來稟告,“王爺……皇後娘娘請王爺趕快進宮……”
赫連靖雲臉色一凜,滿是驚訝和駭意的瞧向了柳怡柔,柳怡柔這個時候心裏也有些急了,和赫連靖雲對視了一眼,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兩人都感覺心被揪了起來,腳步有些淩亂的朝著宮中走去……
洛陽殿中一片肅然,丹朱立於榻前,瞧著太醫手中的銀針在赫連聰的身上紮下去,她的眉梢皺在了一起,赫連靖雲輕聲問禮,“臣參見皇後娘娘……”
丹朱回過頭來看他,眼中滿是水霧,柳怡柔見到她這般模樣,心中萬般感歎,可也隻得安慰著說道:“皇上吉人天相,娘娘還需保重鳳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