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夜色還未散盡,天地之間一片灰蒙蒙的。蕭念黎披衣坐起,腦子裏一片清醒,再無半點睡意。樹影婆娑,在窗戶上投下淩亂的影子,就像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昨夜她做了一個很是奇怪的夢,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醒來之後夢的前半段她已記不大清了,後半段卻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般,在她心裏留下深刻的痕跡。
她夢見流韶就坐在她的床邊,雖然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是她敢肯定那人一定是他沒錯。他好像有什麼話要對她說似得,可他最後到底說了沒有她卻記不得了。最奇怪的是她居然夢到流韶吻了她一下,這次的吻又纏綿又溫柔,仿佛投入了他全部的感情,讓她心跳不已。
那一刻,她多想睜開眼睛,她多希望這不僅僅隻是一場黃粱美夢,她多希望他是真地站在了自己麵前。可是當她醒來的時候,所有的感覺,所有的幸福全都隨著那場美夢的結束而徹底消失了。她來回撫摸著自己早已冰冷的唇,卻再也記不起那種讓她心動的感覺了。
蕭念黎在床頭呆坐了將近一個時辰,親眼看到天空由一片淺灰逐漸轉變為淡藍,最後照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在梳妝台前坐定,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了一個比陽光還要燦爛的表情:“本姑娘拿得起放得下,笑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昨晚,就當是不小心被豬啃了一口。”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急吼吼的身影從外麵衝了進來。蕭念黎從沒見過環兒像今天這樣慌張過,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姐,大事不好了。大小姐從宮裏派來了禦醫,說是要為小姐把脈。”環兒一臉緊張。
“她還真是沒完沒了了。”蕭念黎這下徹底沒了主意,原以為假借生病之名就能逃過這劫,沒想到太子妃居然讓禦醫親自過來確診。
“小姐,這可怎麼辦?禦醫一來,我們不就穿幫了嗎?”環兒滿心焦急道。
蕭念黎對著鏡子低低得歎了口氣,打算聽天由命。沒多久蕭老爹便領著禦醫來到了她的房間,原以為這場鬧劇很快便會被揭穿,可是出乎她意外的事情卻在這時發生了。禦醫將手指搭在她的腕間許久,最後一臉慚愧得說道:“小姐脈象急促且異常紊亂,由此可以推斷此病來勢凶猛,不容小覷,恕下官學識淺薄,一時也查不出小姐究竟所患何病。”
蕭念黎隔著床帳在心裏把這個滿嘴胡言的禦醫罵了個狗血淋頭,要不是她對自己現在的身體一清二楚,險些要被這混蛋禦醫給嚇住了。她現在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麼住在皇宮裏吃好喝好的人反而短命的很,原來就是被這些個不負責任的庸醫給害得。
東宮殿內,蕭念雅一襲華麗的曳地長裙站在太子端木翊澤的身邊。看到丈夫眉心緊鎖,鬱鬱寡歡的模樣,蕭念雅伸出玉蔥般的手臂從身後將丈夫輕輕抱住:“殿下放心,隻要三妹一來,我們的計劃就能開始進行了。”
端木翊澤轉身摟著懷有身孕的妻子,麵上雖有笑容,卻顯得那樣勉強。他總覺得流韶並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能夠拉攏他固然是好事一件,可萬一弄巧成拙,他便極有可能會與自己為敵。一個父皇,加上一個九弟,就已經夠他頭疼的了,若是再加上個安親王府,到時他的處境絕對會比現在淒慘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