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大婚之後便搬離皇宮住到了宮外的辰親王府中,右相打著探望女兒的名義三不五時得前往辰親王府,或是與女婿品茶對弈,或是閑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兩人相處的倒也十分融洽。東宮派出的密探曾經不止一次得混進王府企圖打探消息,卻始終一無所獲。
“嶽父這招以退為進實在高明,小婿甘拜下風。”九皇子一身素色寬袍,僅用一根木簪將頭發束起,俊朗之中透著一股子濃濃的書卷氣息。
“殿下謙讓,老夫實不敢當。”右相瞅準棋盤上的布局,輕輕落下一子。
九皇子全神貫注盯著棋盤許久,隨即也落下一子。右相所執黑子本已占盡先機,此時再看棋盤之上白子的布局,不由笑道:“殿下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卻也落得極妙。”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乍聽上去全是些無關緊要的謙虛客套之言,實則卻是暗藏玄機。兩人皆猜到太子不會放任九皇子在宮外而不聞不問,府中必有東宮安插的奸細時刻為主子留意這裏的一切風吹草動。所以每每互通消息皆是利用棋盤上的暗語來告知對方,以便掩人耳目。
右相走後坐在石凳上的端木翊辰,對著麵前勝負已分的棋局默然良久不肯離開。大婚當日,滿朝文武前來道賀,父皇特地允準他以十裏儀仗迎娶右相之女,此等榮耀,旁人羨慕,而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已經多日音訊全無,他恨自己沒有能力護她周全,他恨自己連選擇所愛之人的權利都沒有,他更恨自己為何會出生在這爭名逐利,爾虞我詐的帝王之家。
那夜,本是洞房花燭,良辰美景,他卻醉得一塌糊塗。他聽見嬌妻在床邊急切的呼喚聲,他感覺到了她的害怕,她的顫抖,但他卻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切隻因他的心裏除了那個被陽光照耀著的美麗身影,便再也容不下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了。
“殿下。”一個輕柔的聲音將他的思緒瞬間喚回到現實中來。
端木翊辰回過心神,隻見一襲淡紫色的羅裙映入他的眼簾,纖細的腰肢,玲瓏的曲線,吹彈可破的肌膚,每一樣都是近乎完美,無可挑剔的。她的的確確是個天姿國色的美女,可是他的目光卻怎麼也沒辦法停留在她的身上。他也曾試過將阿黎的影子從他腦海裏麵慢慢剔除,可是隻要一想到她對自己敞開心扉,毫不設防的純真模樣,他就狠不下這個心。
“真真是不巧,嶽父前腳剛走。”端木翊辰明明一臉溫和,看在段靈惜眼中卻是那樣冷漠和疏離。
“我是特意來見殿下。”有些難言的酸楚漫過心頭,卻被她用大方得體的笑容硬生生得壓了下去。
端木翊辰快速在心裏思索了一下,溫聲說道:“不知王妃有何事要見本王?”
見他沒有要趕自己馬上離開的意思,段靈惜心中一喜,便將一個精致的長方形盒子遞於他眼前:“昨日經過一間玉器鋪子,無意中瞧見這根碧玉簪,一時喜歡便自作主張買了下來,還望殿下莫要嫌棄。”
端木翊辰接過妻子手中的長方形盒子,打開一看,裏麵確實放著一支碧綠的簪子,是他平素極喜愛的那種溫潤的質地。蓋上盒蓋的一瞬間,他瞧見妻子眼中似乎騰起一層朦朧的霧氣。一時不忍,他主動拉過妻子坐在自己身旁,柔聲對她說道:“這支簪子本王很喜歡,愛妃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