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透時,大軍終於停了下來。蕭念黎混在隊伍裏,因怕流韶發現,所以並不太敢離得太近。走了整整一天,兩條腿幾乎快要廢掉了,如今終於停了下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就在路邊的草叢裏坐了下來。
少頃,聽得身後草叢裏傳出簌簌的響聲,蕭念黎下意識得跳了起來,上下牙齒直打顫:“蛇,蛇,有蛇……”
離她不遠處的同伴一聽,立馬拿起手上的兵器在草叢裏尋找蛇的影子。半晌,蛇沒見著,倒抓住了一隻野雞。有好事者看她被一隻野雞嚇成這副德性,不由奚落道:“就你這點兒膽量,還敢上戰場,到時看見敵人,可別嚇得站都站不住。”
行軍途中本就無聊至極,同伴之間偶爾互開幾句玩笑實屬平常之事。蕭念黎本也沒將這話放在心上,豈料那人剛一 說完,又有人跟著起哄道:“瞧你長得細皮嫩肉的,不去小倌館掛個牌子,卻來這裏吃苦受累的,真是可惜了。”
礙於情況特殊,蕭念黎本不想惹事,誰料對方卻不是這麼想的,一再地向她挑釁示威,甚至企圖對她動手動腳。終於,她忍無可忍,當即就送了一記拳頭給他,全當回禮。那人吃了暗虧,頓時惱羞成怒,一手捂著眼睛嗷嗷直叫,另一隻手張牙舞爪得叫囂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弟兄們,抓住他給我往死裏打。”
看到那人一臉喪心病狂的模樣,又聽見他對眾人說話時的口氣,蕭念黎大呼不妙,原來這幫人都是一夥兒的。不想和他們多做糾纏,正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忽見人群裏有人對著自己身後,驚叫道:“段將軍。”
然後,前一刻還凶神惡煞,想要以多欺少的眾人呼啦啦得跪了一地,齊聲喊道:“參加段將軍。”
回頭,蕭念黎直愣愣得瞧著麵前一身青衣,溫潤如玉的男子,半晌驚得合不攏嘴:“怎麼是你?”
眾人雖不解她為何會有此一問,但看眼下的情形,立刻明白過來,這二人定是認識的。先前挨了蕭念黎一拳的男人鐵青著臉,趕緊換上一副獻媚的嘴臉,向她賠不是道:“是小的有眼無珠,剛才多有冒犯,還望小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的這一回吧!”
蕭念黎正要趁機再數落他幾句,誰知站在一旁的段天佑突然說道:“走吧,有人在那邊等著見你。”
蕭念黎暗說糟糕,到底還是給發現了,也不知道流韶那裏會不會真得連夜將她送了回去。跟在段天佑的後麵走了一會兒,四周別說是人了,就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見他突然停下不走了,蕭念黎半是疑惑半是玩笑得問道:“你不是說有人在等我嗎?那個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段天佑一臉笑意,找了塊平坦的草地掀袍坐下道:“是我唐突了,還望你莫要見怪。”
蕭念黎衝他笑了笑,也找了塊幹燥的地方坐了下來:“怎麼會!是你救了我呢,我該謝謝你才對。”
今夜星光燦爛,在銀色月光的掩映之下,天地萬物都仿佛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透著一種朦朧恬靜的美。等了好半天他也沒有再開口,蕭念黎雙臂環膝,腦袋枕在膝蓋上,輕聲詢問道:“你不會真得要告訴流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