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大結局 綿綿此恨(四)完(2 / 2)

馬仁側耳聽了一會,歎道:“回骰人要攻打長安了。”

靜姝怔在原地,馬仁又催道:“咱們走吧!”

“去哪裏?”靜姝柔柔地問

馬仁苦笑道:“齊王吩咐,若等他不到,便讓在下送王妃去,去王妃想去的地方”。

靜姝恍然大悟,這裏離回骰軍營必然很近,否則怎能聽到集結的號角之聲。

“將軍,請等一下”。靜姝開口道,不等馬仁說話,她從身上衣衫上撕下一大片白絲綢來。

馬仁瞧見靜姝伸手右手食指,放在口中,狠狠咬了一口,鮮血流了出來,馬仁剛想問她想做什麼,卻見靜姝拿手指在綢上寫起字來。

過了片刻,靜姝將寫好字的布折了幾折,雙手捧著遞給馬仁道。“靜姝托馬將軍辛苦一趟,將那張琴和這封信帶給回骰可汗,將軍可願意?”

馬仁點點頭,道:“齊王吩咐末將照顧王妃,王妃但有吩咐,末將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靜姝微笑道:“有勞將軍。請將軍這便上馬吧。”

馬仁道:“王妃怎麼打算?王妃不想——”齊王托他送齊王妃想去的地方,自然也是指回骰可汗營地。

靜姝搖搖頭道:“我是齊王妃,自然要去該去的地方。將軍,此信關係重大,將軍保重!”

馬仁嗯了一聲,揚鞭策馬,急馳而去。

依拉洪布置戰場完畢,遙望長安,高高的城牆似乎觸手可及,他望著天邊冉冉升起的太陽,躊躇滿誌。

一騎戰馬自南,朝著依拉洪大旗急馳而來,依拉洪左右弓箭手拉滿了弦,瞄準馬背上之人。

“別忙!”依拉洪攔住眾人,細細看去,隻見那人背上馱著件東西,等他跑得近些,終於看清是張琴,依拉洪喝住眾人,等著那人馳近自己。

那人奔近,停住馬頭,翻身下馬,行了個禮,取過身後那張琴,雙手恭恭敬敬捧著說道:“回骰可汗,大唐齊王妃托在下送兩件東西給你!”

依拉洪點點頭,回禮道:“馬將軍,別來無恙!齊王妃可好?”

馬仁大聲道:“齊王妃很好,她放走了你,被皇後追殺,齊王為了保她,已經,已經死了。”

說到最後,馬仁鼻子一酸,聲音已近哽咽。

依拉洪心頭一寒,跳下馬來,接過琴,輕輕撫摸,隻見那琴身上有一片白布,上麵有些血痕。依拉洪示意侍衛拿過琴,自己將那一大片白布抖開,正待細看,馬仁道:“在下使命完成,告辭!”

依拉洪略一點頭,馬仁飛奔上馬,急馳而去,馬蹄聲的的,再不回頭。

依拉洪見他跑遠,低頭向那白布瞧去,隻見上麵斑斑點點,是用血寫的一封信。

隻見上麵寫道:“越王臥薪嚐膽滅吳,然終被懷王所滅,公子久居長安,當知天下蒼生,生離死別,悲歡離合,皆因君主之心而起。”

長安被困,妹知公子為父血辱,人卻傳禍起靜姝,西子嫁與吳王,國破之日殉國之亡,妹自知無福比肩西子,但妹生為漢人,嫁與齊王,國破之日,當效西子。

此信決絕,唯念公子一切俱安。

落款靜姝字。

依拉洪將信細讀兩遍,抬起頭來,太陽已穿破雲層,冉冉東升,他的心裏幕地升起一陣迷茫,他想起昨日花滿樓那群姑娘,自己率軍東征,他們為避戰事離開長安城,逃往鄉下,一路狼狽不堪,可見了自己,仍是熱情如故,並無半分怨言,她們要過另一種生活,難道真不恨自己麼?

巴巴又想到了帕爾哈特,也許,他比自己更愛回骰,舍不得白白犧牲同胞的性命,所以才在河西村苦守多日。

依拉洪苦苦思索,自己為何要打這一仗,父親當年的羞辱難道真值得如此勞師動眾,拚上三個國家所有麼?自己被當作人質送往長安,可長安的富足不也曾讓自己心馳神搖,幾乎樂不思蜀麼?

“可汗,三軍準備完畢,請您下令吧!”奴日汗縱馬馳來,大聲稟道,依拉洪回過神來,舉起手中長鞭,轉向身後默然而立的千軍萬馬,道:“咱們不打啦!咱們回家!”

“回家!亞克西!”身後將士沉默片刻,突然齊聲大聲歡呼起來,聲音直衝雲霄。

十萬大軍翻山越嶺,循著來時之路向回家的方向挺進,依拉洪早派人送信給匈奴王,表明自己已退兵,希望他也立刻收兵。

這日,大軍西去,來到邊界,依拉洪下馬回望,長安早已看不見了,依拉洪卻似乎仍能見到那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滿街的雕梁畫棟,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站在一間窗格前,朝自己招手。

自此之後,回骰與大唐將不再有戰事!依拉洪命人在崗上樹起一座石碑,上麵用他最喜歡的顏體寫道:“回骰大唐,世代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