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從失去知覺的這一刻結束。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句奇怪的話在羽月腦海裏閃現,無影燈下,醫生輕鬆地聊著當天的天氣和購物的話題,手中的刀剪哢嚓哢嚓地剪過自己的肌膚,她能想象到自己的鮮血在汩汩地似泉水般地外湧。
肚皮毫無感知地被撕裂,醫生在盡最大可能地將自己的肚皮扯開,冷,冷得瑟瑟發抖,毫無緣由地冷,上下牙齒碰觸的聲音,心電圖滴滴的聲音。
從來沒有這一刻,羽月覺得自己這麼近距離地接近死亡。
“哇哇”清脆的啼哭聲劃破了冷清的手術室。
“寶寶出生時間為十八點十五分,體重七斤六兩”,醫生宣告著孩子的出生時間和體重。
如釋重負般地感覺讓羽月從來未有過的輕,似一片羽毛一般,在塵埃中旋轉,旋轉而不知道要飄向何處,眼皮沉重,沉重得不想睜開自己的眼睛,身體越來越冷,冷得如同進入了南極冰雪世界。
白色,雪白色,空無一人的雪白色,極冷。
“快點,輸血”。
“心髒起搏”。
一道道指令漸漸模糊,一切終於遙遠得觸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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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血液化驗,直係親屬幹細胞配比的成功率更高”,喬少淡然地告知李菲兒這個消息,相對於喬斯奇目前的狀況,這算得上是一個喜訊。
恰恰相反,李菲兒陷入了無限的夢魘中。
一個人的時候,她幾乎揉碎了自己的腦袋,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令她寢食難安。
是夜,她夢見喬少憤怒生氣地將她抓起來,狠狠地拋向牆壁,撞擊,疼痛,她無言反駁,內心的虛弱感讓她失去了反駁的能力,一向強勢的她怎麼就變得虛弱不堪?
冒著冷汗陡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身旁的小寶酣然如夢,怎麼會得上這種病症?她詛咒著上帝將她置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
一邊是喬少,一邊是小寶,她怎麼忍心置小寶一旁不顧,而顧及自己廉價的臉麵?哦,不,萬一…小寶會怎麼樣?
她內心痛苦糾結,她祈求上帝放過自己,在這難過的時候,一定要放過小寶,而不是,將自身的過錯帶來的後果報應在小寶的身上,那樣對孩子是不公平的。
她在漆黑的夜裏,一個人無力掙紮。
甚至,她僥幸地想象著,也許這並不能檢驗出什麼。
自己想得過多,不要胡思亂想,她拍扶著胸口安慰著自己。
放鬆,緊張,緊張,放鬆…交織的情緒讓她無法完全安眠,在昏昏沉沉中,時而清醒慌亂,時而麻痹昏睡。
清晨,在慘白的晨曦光線中,她身心俱疲,終於無可阻擋地陷入了沉睡中…
“砰”的一聲,自己似乎被老鷹抓小雞一般地拎起,又重重地拋向了冷硬的地板。
頭部劇烈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
順著一個男人四十三碼的法國手工真皮berluti鞋子往上看,明暗色調,奢華、考究的 dior高級休閑服裝定製,嚴格精密的針線腳紋,無一不體現著一個男人高雅的格調。
一雙陰沉爆發著戾氣威怒的眼眸,幾乎要將她吞噬。這種威怒來自一個雄獅一般男人的尊嚴,高貴不容侵犯。
看到這雙眸子,李菲兒震顫著,纖細的雙手著地,後傾,保護自己的姿勢,後縮著,倒退著,一步一步退縮到牆根,直至無處遁逃。
該來的,無法逃脫地出現了,宿命一步步逼近。
“說,孩子到底是誰的”?他在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小寶在沉睡中,他會立即將她撕碎。
“你的”,她咬緊牙關,做最後的殊死搏鬥,隻要她不承認,她認為他就拿她沒有辦法。
“說謊”!他蹲下身體,半屈著膝蓋,手指的力度幾乎捏碎了她的下巴,令她動彈不得,疼痛難忍。
“沒有”!
“我再重複一次,孩子到底是誰的?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他額頭的青筋已經暴怒綻出,目光如炬,似乎瞬間燃燒了看似和諧的關係。
逆天的事情全讓李菲兒一個人做了,先是強暴了睡夢中的他,他忍了也就算了,說是懷了他的孩子他也接受了,偏偏他愛上了小寶的時候,卻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小寶居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難以接受?
頭上綠光閃閃,他以後怎麼見人?
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暴怒,何況是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李菲兒拚命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