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雨在一次對日本的文化交流訪問中,被日本學者問及出生地。當他們得知秋雨先生出生的寧波餘姚,乃人類七千年文明發祥地時,盡皆驚訝而歡欣,仿佛餘先生的額頭上正散發出七千年的曆史香味。
尋根,作為一種當代人的有意識自覺行為,在“搜史”的進程中得到更多文化與人類歸屬感的獲益。人們總是會在更多雜陳的元素符號裏挖掘到有利於自己的信息,比如可壯膽,比如可增色,比如讓人刮目相看,比如強化你在他人印象中好感的成色。
某日,我的幾個朋友閑來無事,紛紛爭說自己的身價不菲,不菲在哪?價在姓氏。其中,一餘姓,一姚姓,一何姓,一黃姓,四人角力,各有說頭。當然,你也完全可以把我的這四個朋友理解成本人意指的四種說法的“托”,隻是需要這甲乙丙丁看上去更“擬人化”。
餘說:文明地乃餘姚,所以,必定有一個大姓或者始祖,姓餘,我們都是餘家後裔,或者,旁係的旁係,即使你們不想承認,你也難逃“餘孽”實質。
姚說:相傳啊,餘姚是舜後支庶所封之地,舜姓姚,所以叫餘姚嘛。不過我想,還有一種可能,估計那時候還是母係氏族,以女人的力量一統天下。你看,姚,美女多多,都成千成萬成兆了,男人沒啥地位,於是,女人就想出一個公共的姓來,就是姚了。
一旁的何聽得有點不甘,說:姚,隻是說明女人很多,有強大的繁殖生育能力,代表了當時的興旺願望,而餘字,我看,就是造字者對房屋的最初叫法。你們看,餘字的下端是一木字,上麵是斜披的屋頂,中間躺著一人,那時候的房屋建築聽說都是打了木樁,所以,這明明是說屋子嘛。再看這個“屋”字,你們拆開看看,很恐怖搞笑是吧?
眾人如有所感,齊齊問道:那你說,姓什麼?
何見眾人不屑之色,道:當然姓何囉!河姆渡是不是發祥地?找答案要找中心地,就像孕育的位置一定是在母體的中心點一樣,河姆渡這三個字,就是所有考究的發軔之處。我想,先人中有一最偉大的女性,姓河,大家都叫她河姆,隻是,河姓後來都到朝鮮高麗去了,比如現在韓國明星河莉秀,國內就鮮有姓河的了。
餘說:哈哈,這倒有趣。說明韓國人所說文明史是從他們那裏開始的,不是一派胡言嗎?
姚說:有點意思。對了,我想,北方有河伯,我們南方有河姆,估計原來是一對,就像亞當和夏娃,因為兩個人能力超強,被當時的領導派遣到兩地,負責繁衍生息、固本強基,所以,河姆除了努力工作外,夜晚來臨,就站在水邊望星星盼月亮,總希望從水雲之間看到河伯飄然仙至,於是,大家頓生大愛,齊心合力造了一個渡口,慢慢地,河姆渡就這麼被叫熟絡了。
何被兩位的添油加醋激發出了一身熱汗,繼續講大道:你們看,有姓江的,姓海的,就沒有姓河的,估計也是避諱,就像皇帝的名號都得避一避一樣。就改了一個同音不同偏旁的“何”字,沿用至今。
一時沉默。
突然聽到一陣朗笑。原本蹩坐在角落的黃生,挾帶著笑聲站起身來。他看起來比實際的“尺寸”要高大些。
黃道:你們有沒有一點曆史知識啊,不能空口白牙就這麼“私定終身”的,你們的假設都是戲說而已,黃口小兒,不可當真,我說的,卻是完全可以作為“呈堂證供”的。飛越了時間的距離,經得起考驗的。
眾人疑惑:不會說是姓黃吧。切。切。切。
黃道:還真是姓黃。秦末隱士東園公、夏黃公、綺裏季、畣裏,他們是秦朝七十名博士官中的四位,其職掌有三:一曰通古今;二曰辨然否;三曰典教職。因見秦政暴虐,隱居商山,過著“岩居穴處,紫芝療饑”的生活。四人年皆八十多歲,須眉皓白,世稱為商山四皓。其中,夏黃公,姓崔名廣,字少通,來到河姆渡,成了當地人最德高望重的長者,他教人修建渡口,築造更好的房屋,發明更實用的器具,是最聰明能幹的“公仆”先賢。死後葬在姚江南岸的青山上,山名就叫黃墓山,渡口,自然叫黃墓渡。河姆渡,發音與黃墓渡很像,大家為了地名更好聽點,就叫成河姆渡了嘛。
眾人說:那怎麼就姓黃了?
黃道:唉,我們不都是炎黃子孫麼?姓黃不好麼?
眾人便一齊笑道:好啊,反正都是傳說,姓什麼不重要,不過,我們都是越國的子民,這一定不會錯的,是河姆渡的傳人,也不會錯的。
確實,姓什麼都可以。隻要證明我們是龍的傳人,是河姆渡文化的“遺存”,是有“來頭”有來曆就可以了。因為,這樣的尋根,讓人感到溫暖,感到生命的水是有源頭的,感到一代一代的延續充滿了艱辛和傳奇的色彩,承上啟下的文脈是多麼可貴、又多麼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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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波的遠古,公元前的寧波,這是一個必須依靠遙想和史料拚湊的神話時代。依靠那些深埋於地底下的瓶瓶罐罐,並不足以完整再現消逝的曆史容顏,以現有的實證勾連史實是有趣也有風險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河姆渡,每個人有每個人心目中的曆史,你可以有你七千年前的想象,你的想象力就是你證明的那個時代的全部。而風險則是,你的想象力也可能會讓一切真實變得虛擬,你會被考古學家、文化專家、被嚴謹的讀者和較真的文化管理者唾罵,你可以長袖善舞於你的擅長,在這個領域,卻可能因為你的“戲說”而灰頭土臉。
我選擇這樣一個話題或課題來深入,等同於“自找麻煩”。而且,遠古寧波人的生活對如今的你有什麼影響?五千年和五萬年,沒什麼更大的差異。可我總覺得,曆史雖是死去的存在,但文明,卻像人身上的胎記,有著強大的不可磨滅的影響力。
人類必須先獲得文明的一切要素,然後才能進入文明狀態。
“在文明階級以前的每一個階段中,人類的發展步步向前,這一點同文明階段所記載的完全一致。”這是人類學家摩爾根說的。
從已發現的人類曆史看,外國的“人跡”記錄比我國要早很多。最早的是印度,一千多萬年前產生臘瑪古猿,四百多萬年前產生南方古猿,而一百七十多萬年的雲南元謀人和七八十萬年的藍田人,是作為直立人階段劃分的,直立是成為人的重要標誌,也是古人類學專家劃分出的人類發展第三個階段。北京周口店的山頂洞人,距今一兩萬年。時間巨大的跨度,讓人的想象恍惚如風中的經幡,而且,似乎也令我們的追尋探討變得有意義無價值,最多說明:人與動物原本是差不多的,說明人類的發展是遞進式的,是加速的,越到近代,發展的速度越加難以預料的。
但是總有一些關鍵的轉折,比如,稻作的栽培和改良,這是個劃時代的曆史標注,而這個標注點恰恰就在中國,在寧波,在河姆渡,這就有著別樣的味道。我們自然找不到這個把野生稻“馴養”成栽培作物的高人,或許,這位幾千年前的袁隆平,不是一個,而是一群,但我依然對這位先人致以萬分的敬意,至少,我可以通過我的文字。
我們最可炫耀的文明年頭是五千年,是夏商周開始後的文明歲月,但是,對於河姆渡人來說,光榮,卻是七千年。
不是因為沒有文字就沒有文明,不是因為沒有殺戮的劍氣就沒有文明,不是沒有華衣美服首飾珠翠就沒有文明,不是沒有君君臣臣的體製規章就沒有文明,我們的先人創造的文明或許連今人都無法享受。
完全的田園風光,完全的原生態,完全的濕地,完全的桃花源,完全的刀耕火種,完全的自由身體,完全的無私勞作,完全的共同分享,完全的男女性愛,完全的低碳環保,完全的節氣分明四季遞延,完全的快樂驚喜憂傷恐懼思念等待呼喚流淚,完全的生命真實。
這,難道不是文明麼?這和我們當今孜孜以求的文明未來,不是有著驚人的相似點麼?
描述一個城市的文化,你隻要拿出幾位名人,拿出幾個有文字記載的古跡,拿出一些叫得響的城市記憶和典藏,就可以了。但是,寧波不一樣,他有河姆渡有傅家山有塔山有遍布的江南文明的萌動。
要探究寧波的文化,你是繞不開河姆渡的,它既是一個史記豐碑,也是一個精神圖騰;你也繞不開來自姚江的源頭活水,它從古流到今,雖然滔滔翻湧不將息,卻也默默長流不說話,它並沒留下多少實證給後人去勾畫以往,但這樣的水,一定是有生命的,它有它的規律,它有它的存在方式。說姚江是母親河,這不僅僅在於她孕育了物理的生命,更在於她孕育了文明,是現代文明無數代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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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正是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年份,考古專家也許正是處於百無聊賴的時候,這時候的學術,是危險的,而知識分子的使命感和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燥鬱,卻又使這批終日開山劈地、挖土鑿洞、與遠古接軌、與古人作無聲對話的文化人有著報國無門的深深遺憾。
盡管當時的大氣氛裏,對古代的壇壇罐罐嗤之以鼻,很多傳統文化也被歸類為封建和四舊,但是,該年夏天距離寧波20公裏的餘姚河姆渡鎮金吾廟村裏的農民為修水利建造排澇站而猛然紮下去的一鋤頭,卻給中國社會各界一記大震動。這一鋤頭,生生把個中華民族的文明曆史提前了近千年。且對外國專家也不啻一個響亮的回應:稻作文明,自中國始。而稻作的文明,代表了一個劃時代的進步意義。
寧波的和省裏的專家們亢奮了。
遺址總麵積達5萬平方米,疊壓著四個文化層。經測定,最下層的年代為7000年前。自下而上疊壓著4個文化層,根據北京大學碳14實驗室測定,第四文化層距今約7000-6500年,第三文化層距今約6500-6000年,第二文化層距今約6000-5500年,第一文化層距今約5500-5000年。此後數年,在寧波鄞縣辰蛟、八字橋、舟山白泉、大巨等地,都發現有河姆渡文化的晚期遺存。
在遺址中普遍發現有稻穀稻稈穀殼稻葉等遺存。發掘報告說總量達到150噸之多,在印有稻穗圖案的稻穗紋陶盆上,彎彎的稻穗圖案不再是一種藝術的描摹,而是河姆渡時期的人們已經開始了水稻栽培的事實。
這些無意間露出崢嶸的稻穀,在太陽的照耀下依舊金光閃閃,穀物梗上的縱脈、稻毛、芒刺清晰可辨,似乎從這樣的光色裏可以重新進入七千年前那個原始的部落,聞到米飯的香氣,聽到孩子們的歡笑,看到飛鳥掠過樹梢的影子。可惜,遇見今朝的空氣,稻穀一下子變得黝黑,仿佛一個沉睡幾千年的美婦,一覺醒來,被告知,你是七千年的古人時,頓時花容俱失、一霎枯槁。
人們趕緊把未開掘的秘密塵封複原、“堅壁清野”,人們知道這些穿越七千年而依舊容光煥發的稻穀以及由此生發開去的考古的意義。
其後的二十年左右時間段裏,考古專家一次次的發現,帶給寧波一次次的驚喜。數次發掘清理,堪稱蔚為大觀的骨器、陶器、玉器、木器等各類質料組成的生產工具、生活用品、裝飾工藝品以及人工栽培稻遺物、幹欄式建築構件、動植物遺骸等遺存,使河姆渡的曆史影像漸漸清晰起來。
遺址中還出土有許多動植物遺存,植物的有橡子、菱角、桃子、酸棗、葫蘆、薏仁米和菌米與藻類植物遺存,動物的有野生的羊、鹿、猴子、虎、熊以及豬、狗、水牛等家養的牲畜。這證明彼時的社會經濟雖以稻作農業為主,但也“兼營”畜牧、采集和漁獵了。
河姆渡文化的骨器製作比較進步,有耜、魚鏢、鏃、哨、匕、錐、鋸形器等器物,它們被精心磨製,一些有柄骨匕、骨笄上雕刻花紋或雙頭連體鳥紋圖案,就像是精美絕倫的實用工藝品。
有道是,安居才能樂業,先民們似乎早就悟透這個道理。幹欄式建築,這是中國長江以南新石器時代以來的重要建築形式之一,至今也有一些不發達地區和少數民族聚居地,依舊采用這種建築形式。河姆渡屬於河岸沼澤區,所以房屋的建築形式和結構與中原地區和長江中遊地區發現的史前半地穴房屋有著明顯的不同,在已形成的大小各異的村落遺址中,發現有大量栽樁架板高於地麵的幹欄式房屋建築基址。
那些領子翻卷、顏色洗褪的中山裝,那些胸前的像章,隨身攜帶的紅寶書,那些包包裏忠實的指南針、錘子、刷子、手套,那些發現曆史遠比展望未來要更現實更有趣的目光,無疑,在那樣一個時代,作為知識分子,作為文化工作者,考古,是一種最幸運的逃避和寄托,是大無助裏得到的大幸福。他們是沙漠裏綠洲的發現者,是長久暗夜裏看見曙光的一群,那種發現的亢奮,估計,行外人無法體會。
浙江省文管會、浙江省博物館專家的激動是有理由的:近7000件文物瑰寶的陸續“麵世”,至少從一個麵上反映出了我國原始社會母係氏族時期的繁榮景象,為研究當時的農業、建築、紡織、藝術等東方文明,提供了極其珍貴的實物佐證,是我國建國以來最重要的考古發現之一。
河姆渡遺址出土的文物曾多次出國展覽,深深地震撼著整個世界。這使我們有更多的資本值得驕傲,也有更多被遠古叩問出的沉思。
在更近一次的遺址發掘中,遺址位於寧波市區以北約27公裏的慈城鎮八字村傅家山,無疑又是一場讓人激動和讚歎的發現。
傅家山遺址處在三麵環山如同一把明式太師椅的平原帶中。而這裏,正是當時規劃中的世界第一長橋杭州灣跨海大橋的南接線服務區。仿佛冥冥中的暗合,現代的巨作和遠古的絕響遙相呼應,給寧波這個傳奇色彩的城市平添佳話。當時,工程建設如火如荼,文化保護刻不容緩,經國家文物局批準,2004年5月至8月,寧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對此進行了搶救性考古發掘。
同樣,7000年的來頭,以耜耕農業為主的原始村落,耜耕、漁獵和采集經濟並存,是寧波市繼河姆渡遺址發掘之後規模最大、出土器物最多、保存遺跡較為完整的史前文化遺址之一。遺址地層堆積分為八層,在第七、八文化層中發掘出原始村落遺跡,幹欄式建築中有些構件的製造技術比河姆渡遺址發現的更勝一籌,並出土包括石器、玉石器、骨器、陶器、木器和象牙器在內的生產工具、生活用具和雕刻藝術品470餘件,還發現了一批食物果實、植物種籽和動物骨骼。驚喜的是,文物中有些器型和紋飾在河姆渡文化中尚屬首次發現,比如有一隻鷹形陶豆,做成了栩栩如生的大鵬展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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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曆史沒有給你提供有效的實證的切片,那麼,你可以給自己提供想象的影像。
寧波先民們的日子在農耕、狩獵、捕魚、射鳥之外,又是怎麼度過的呢?他們快樂嗎?而快樂的表達是以什麼為標誌的呢?有哪些湮沒的文化與生存場景是值得我們遙想和追溯的呢?先民如何唱歌、舞蹈、吃飯、睡眠、性交,是群居還是一夫一妻製下的家庭式生存,他們的情愛欲望爭鬥生存法則,他們的技藝經驗傳承……
其實,我的遙想樂趣,也完全來自於我對曆史的偷窺欲,我想窺視到人類是如何進入文明的,在現有文明之外,假如我們退回到那個蠻荒時代,怎麼生存,如何“進化”?這是一個假定,就像魯濱遜在島上的日子,就像野外生存的訓練,就像很多考古學家,在人煙稀少的區域會遭遇到的生存考驗一樣。
我想,先民們一定沒有文字,或許也沒有語言,交流質樸簡單,隻要發出聲音,發出屬於他們族群能夠感知感應的聲音,在空氣的傳播震動裏,一切便知曉。一如海豚的聲納,一如鳥的啼囀。至少,人類會發出更多的元音輔音,或許這已足夠。有外國專家說,對語言和溝通的想象,可以參考對我們當今嬰兒的觀察,這可以獲得一些有趣的啟發。
先民們也一定沒有紙張或羊皮卷、竹簡等書寫、刻錄的載體,無法記錄更多的信息。或許,人們也沒必要通過記錄而給後人留下什麼,更不可能有史官和專職的記錄者。
在發掘出來的器物上,有植物的花紋,也有鳥、魚、畜的造型,它們都是野生態的存在,是大自然恩賜給人類的朋友、夥伴,它們也是人類的食物和生命的保障。
那些漫山遍野流竄的嘯叫的凶狠的饑餓的野獸,一定也是人類生存的敵人。當然,獵物的概念是相對的,人與獸之間,一方永遠都有可能成為另一方的獵物。人類麵對著一群又一群弱小的和強大的敵人,隻能殺死他們才能求得生的可能。
不過,有些動物一定是友好並讓他們感到神奇的,比如鳥,比如魚。鳥會飛,魚會遊,而人類,永遠也達不到魚遊泳的水準和姿態,達不到鳥自由自在的高度和速度。所以先民們會感到神秘,也感到失落,在對其他動物的特長和生存方法的羨慕裏,產生出嫉妒和征服欲。
他們潛下去抓魚,跳起來抓鳥,他們追逐野豬和其他飛跑的獵物,他們發現自己的手腳功能有限,於是他們開始尋找石塊或者竹棒,他們偷偷地接近目標,從而捕獲它們,卻往往徒勞。他們覺出一定有一種冥冥中不可把握的力量在支撐著鳥擊長空、魚翔淺底,這個世界一定有一些不可知的會迅速移動的神秘符號。
他們開始在閑暇時光有了另一種意義的勞作。
先民開始製陶。
假如我說,人類文明是從一隻陶罐開始的,估計也不為過。人類有了可以盛水盛米飯和其他食物的器具後,對一種勞作成果的認定和未來日子的稍稍把握就有了具象的保障,他們把日子放進陶罐,把相對的安定感放進陶罐,所以,他們對陶罐有著特別的情感。
先民開始雕刻與描畫。
對美的向往,對表達的渴望,一定是與生俱來的。他們要把自己最希望表達的思想和感念找到最好的載體,這載體,當然還是陶罐,他們要把對陶罐的特殊感情描畫和鐫刻在陶罐上,對生命和大自然的美好印象與憧憬鐫刻下來,所以,在遺留給後人的文明實證中,美與實用並存的陶罐就成了最出色的形象代言。
先民開始完美他們的工具。
將農具和獵具製作得更加精細實用和美觀,這也是呼之欲出的事項。因為勞動帶給先民們以溫飽和快樂,帶來生存的充實和保障,所以,勞作的器具同樣讓他們重視。
他們開始有了自己的藝術匠人,有了雕刻家,有了畫家,有了思考的邏輯,有了妙想的色彩。
昨夜,我做了一個遠古的夢。一個少年,黝黑的膚色,手擎竹製的長標,在太陽下奔跑,在月光下奔跑,在細雨裏奔跑,在雪地裏奔跑,他長著和我差不多的麵容,隻是比我更無憂無慮,更無畏無懼,更堅定,更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