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問天開始有點看不懂眼前這個女人了,自那夜她被嚇昏過去醒來之後就一直這樣,目光看起來隨意而清透,但,你隻能看到底,卻看不到隱藏在裏頭的東西。
越是清透,越是看不透。
但他也隻是一刹那的錯愕,便把所有的訝異全收在心底,依然淺笑著把錦盒遞到龍淺幽跟前,淺笑著:
“聽說你這幾日都在北王府裏度過,既然都已經跟了北王,那就好好跟著他,以後好生伺候著,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無疆確實對我很好。”龍淺幽的視線也落在那隻錦盒上,正遲疑著要不要把它接過來。
她不想與帝問天扯上任何關係,倒不是因為怕帝無疆誤會,隻是純粹的不想去招惹這個男人。
他的陰森和恐怖她太清楚,了解了一輩子,已經足夠讓她對他任何話語任何舉動升起了防備的心。
也不知道從前的龍淺幽是怎麼看人的,這個渣男居然也能看在眼中。
“收著吧,怎麼說過去也是相識一場。”帝問天這次沒再理會她的抗拒,直接執起她的小手把錦盒放在她手中,才又薄唇一勾淺笑著離開了這一方。
龍淺幽不自覺朝他望去,隻見他離開之後便來到自己的駿馬旁,一躍上馬,整裝待發,忽然又側頭往這邊望了眼。
兩道視線交接上,龍淺幽忙錯開目光躲了去。
若他真能放棄自己那自然是好的,這些陰謀詭計她不想再卷進去,可如果他心裏還在打著什麼鬼主意,就另當別論了。
視線落在手中的錦盒上,她遲疑了片刻,才把盒子打開。
裏頭是一對翡翠耳環,那款式有幾分眼熟,拿出來一瞧,她頓時睜大了一雙眼眸,一絲絲匪夷所思。
那是她和帝問天曾經在一副仕女圖上所見過的,看到畫中的女子戴著這雙耳環,龍淺幽當時怯怯地說了一句好美,可這事自己也沒有放在心上,不想帝問天卻記下來了,還命人打造了一對一模一樣的送她。
若換了其他女子,隻怕這一刻已經淚流滿麵奔過去抱著他,告訴他自己不願意離開他,求他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但她不是其他女子,她是龍淺幽,她訝異,是因為再次發現這男人心思細密到可怕的地步,而不是因為被感動了。
把盒子合上,轉身丟給身後的賀蘭北,她笑道:“這玩意兒隻適合淑女,我這輩子隻怕不能和淑女搭上任何關係,送給你吧。”
賀蘭北不自覺看了她一眼,又偷偷往那邊瞄了帝問天一眼。
後者的視線一直鎖在她們這邊,哪怕隔了那麼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也不難察覺出他眼底的寒意。
送給姑娘的東西,姑娘轉手送給她,逍遙王這回隻怕氣得不輕呢,她才不想躺這趟渾水。
想要把東西交還給她,賀蘭冰卻一把奪了過去,不屑道:“姐姐不喜歡這些東西,你還是送給我吧,我倒是挺喜歡的。”
說著,把錦盒打開,竟當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視線,把自己耳上那一對珍珠耳環摘下來,再把這對翡翠耳環戴了上去,末了,還對著龍淺幽跟前晃了晃耳墜上那對耳環子,笑問:“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跟你的氣質是萬二分的搭配。”龍淺幽揚起唇角,“如果你走路的時候能邁小碎步,那將會更好。”
賀蘭冰白了她一眼,冷哼:“為了這麼對耳環邁小碎步,你當我是白癡。”
龍淺幽一拍雙手興奮道:“才跟了本姑娘一日,就把本姑娘的話都學會了。”
賀蘭冰不再理會她了,剛才會那樣,也不過是在氣那個逍遙王故意在她們麵前演那麼深情款款的一出戲罷了。
明知道姑娘是北王爺的人還來與姑娘糾纏,這不是為姑娘好而是要讓她陷入難堪,所以,她才會為龍淺幽出一口氣的。
當然,她的意思龍淺幽明白得很,回頭瞪了賀蘭北一眼,淺幽冷哼道:“要是你也像冰冰那樣護著我,我會死心塌地給你加工錢的,現在,哼,算了。”
溫言,賀蘭北頓時拉下一張小臉,見她舉步往帝無疆走去,她也追了過去,哭喪著一張臉道:“姑娘,我以後一定會護著你的。”
一聽說她本想給她加工錢,可現在又打散了念頭,對賀蘭北來說那簡直是滅頂之災,她什麼都不在意,但錢這種東西卻是在意得很。
“姑娘,他下次再來,我幫你罵他可好?”
“姑娘,你給我加工錢吧……”
一路上隻聽到她不斷在哀嚎,龍淺幽卻已經不理她了,邁著快速的步伐急匆匆來到帝無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