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瓶酒水似乎比起剛才那二十瓶喝得還要艱難,但幸而帝無桀還是堅持喝完了。
把最後一隻酒瓶子扔在一旁,他正了正有點搖晃的身驅,又抓來另外一瓶,迷糊的視線落在龍淺幽身上,那張臉似乎已有那麼點看不清,但那兩片粉`嫩薄唇還在他的視線裏晃蕩著。
他努力屏著呼吸,啞聲道:“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好,那我們現在開始吧。”淺幽捏起桌上的杯子抬眼看著他,杯子湊到唇邊本是要喝下的,卻又似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沉了下去,杯子重重擱到桌上,抬起眼簾對上他困惑的目光,她不悅道:“你身形高大,體積比我大,人又比我重那麼多,這些都不公平。”
“噗”的一聲,素來優雅的帝無憂再也忍不住,口裏的茶水很不文雅被噴了出來。
他衣袖輕揚,輕易把窘態擋了去,回眸看龍淺幽時,眼底隻餘下無奈。
這女人要不要這麼無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所謂的第六感,居然想什麼來什麼,連身高體重這東西都搬出來了。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咚”的一聲,某具高大的身軀一頭栽了下去。
毫無疑問,今夜在軍中酒量素來無人能敵的南王爺輸了,輸給一個弱質纖纖、完全不懂喝酒的小女人。
宴會還在進行著,南王爺卻已經被人扶正了身形,趴在矮桌上沉睡了過去,喝了幾杯酒的淺幽也有點迷迷糊糊的,很快也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帝無涯和帝無憂互視了一眼,無憂道:“等二皇兄回來我們就回去吧。”
無涯沒有說話,這種事情他說了算,見龍淺幽在桌上睡得極不安穩,桌子太矮,又被帝無桀占了大半,她躲在小小的角落裏隨時都會跌下去,他伸出手,本是想要把她拉過來,但手才伸出去又收了回來,隻是目光依然緊鎖在她的臉上。
帝無憂的目光也不自覺落在她的臉上,這女人當真是他見過的女子最特別的一個,他從未見過這麼無恥的一個姑娘,不僅無恥,還……放`蕩輕挑,不知廉恥。
可是,輕佻的時候又是如此豪邁,讓人完全指責不起來。
“帝無疆,你個混蛋。”睡夢中的龍淺幽迷迷糊糊溢出這麼一句話。
雖然說得很迷糊,但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居然在罵他們的二皇兄,在罵他混蛋。
“混蛋……”小手忽然拍在桌上,她一下坐了起來,沒有焦距的目光最終鎖住了帝無憂,她指著他,大罵道:“你個混蛋,為什麼忽然變成這樣?混蛋。”
罵完這一句,眼眸又微微眯了起來,腦袋瓜晃了晃,竟直直往地上栽了下去。
帝無涯輕歎了一聲,長臂一勾,瞬間把人接了回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陣陣幽香撲鼻而來,素來平靜的心還是忍不住升起了絲絲晃蕩。
淺幽倒在他的懷裏,抬頭看到那個在自己視線裏一上一下顫動的喉結,長指不自覺伸了出來,輕輕在喉結上劃過,她低喃著:“你究竟在想什麼?我一點都想不透,你為什麼忽然這樣對我?”
沒有人說話,自然也沒有人回應,不知道從哪裏回來的帝無疆尚未靠近,已經聽到她怨念的聲音,心裏頭不知道晃過些什麼,心情有那麼點複雜,酸酸的澀澀的,極不好受,長這麼大從未試過這種滋味。
“你個混蛋……”她雖然閉上眼,但依然動著嘴罵著:“混蛋,你弄得我好難過,我好難過……你這個混蛋……”
小手成拳,一拳一拳落在帝無涯結實的胸膛上。
無涯抬眼看著走到他們跟前的帝無疆,淡言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帝無疆沒理會他,隻是垂眸看著依然邊罵邊打人的淺幽,眼底藏了幾分說不清的情愫,似憐惜,也似疏遠。
原來她的心裏也會這麼難過,他以為隻有自己不好受,可是,這個女人,他該要拿她怎麼辦?他竟真的下不定決心了。
長臂伸出落在她的肩膀上,輕輕一拉,已把人打橫抱起,垂眸看著無憂,他淡言道:“讓人備車,回府。”
半柱香之後,馬車在單上不疾不徐往北王府返回。
一路上沒有說半句話,因為倒在帝無疆懷裏的女子已經醉死昏睡過去了。
看到她這模樣,帝無疆也是無奈得很,如果不是看過那些幻象,如果她不是帝問天身邊出來的人,又或者說如果她不是真命天女,兩個人的關係是不是就可以簡單一些?
一路隻是安靜看著她的睡容,偶爾伸手在她臉上滑過,許多話語無法說出口,知道就算說出口也沒有太多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