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丹妮拉與沃爾斯達來到巴澤拉爾中部一個寧靜的小市鎮,買了一所漂亮的房子安頓下來,他們在聖公會教堂正式結婚,九個月後,丹妮拉生下一個漂亮的女兒。
“她的眼睛長得和你一摸一樣。”懷抱著初生的女兒,沃爾斯達望著床上的妻子,說。
“她的嘴唇長得像你。不,比你還要好看。”丹妮拉笑著回答。
“我給你取名為帕蜜拉,在故鄉的語言裏,帕蜜拉,就是‘希望’。”沃爾斯達舉起女兒,說。
愈合傷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可在安詳的生活中,時間過得特別快,直到兩個人發現自己已經很少想起蘭草莊園的那段時光。
沃爾斯達設立了一所劍術教室,每天同很多可愛的小學生一起練習,丹妮拉性子比較活潑,在當地居民自治會當一名聯絡官。
女兒漸漸長大,繼承了母親的眼睛、頭發和性格,卻有著父親的嘴唇和北方精靈的驚人敏捷。
在女兒6歲那年,沃爾斯達把她帶到後院,指著一個人形箭靶說:“看,那裏有個很壞的大壞人,我們應該怎麼做?”
女兒比劃了一個拉弓的手勢:“咻——射死他!”
北方精靈欣慰地拍著女兒的頭,“好,那我就教你怎麼咻——射死他。”
沃爾斯達一直以劍術教師的身份行走在西大陸,隱藏起高超的射術,是擔心箭術會暴露他的身份,給遊曆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如今,他把平生所學關於弓箭的一切知識灌輸給獨生女,那些知識,是精研此道的北方精靈上千年傳承經驗精華中的精華。
事實上,作為北方精靈“青鳥”王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沃爾斯達擁有超乎世人想象的知識與能力,但從“第二紀元的黎明”那時起,背井離鄉的無土之王就把關於故鄉的一切深深埋葬在心裏,不對任何人說起。
日子如水流過,一轉眼,女兒快16歲了,跟她母親當年一樣活潑好動,長成了個惹人喜愛的大姑娘。按照巴澤拉爾民間的風俗,丹妮拉在銀匠那裏打造了一個束發銀環送給女兒,女兒興高采烈地接過銀圈戴在脖子上,把小麥色頭發束進去,得意地轉了兩個圈兒:“爸爸,媽媽,我漂亮嗎?”
“跟你母親當年一樣漂亮。”沃爾斯達微笑著說。
“是啊,跟我當年一樣漂亮……”丹妮拉說,低頭看到自己因生活勞碌而變得粗糙的手掌,又扭頭看看與初識時一樣年輕俊朗的丈夫,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憂傷。
晚上,在床上,丹妮拉問丈夫:“你還像當年一樣愛我嗎?”
“當然。為什麼這麼問?”沃爾斯達回答。
丹妮拉望著天花板,出神道:“我忽然想起那時我爸爸說的話,他說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很老,而那時愛情的壽命也會結束。你是北方精靈,精靈是不羈的遊客,總有一天,你總會離我而去的,是吧。”
“不會的,丹妮,我會愛你直到我們彼此的生命結束。這是我在你父親麵前,以冰雪之神薩笛之名許下的承諾。”北方精靈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好,那好……”丹妮拉喃喃地說。
夫婦兩人相擁而眠,沒人看到門外側耳傾聽的帕蜜拉露出難以相信的神色。
第二年,丹妮拉病倒了。這是一場沒來由的重病,丹妮拉開始渾身浮腫、潰爛,虛弱得無法起床,沃爾斯達請來整個鎮子最好的醫生,醫生用盡一切辦法,都沒有取得成效。
“對不起,先生。”在病房門外,醫生羞愧地對北方精靈說:“這種症狀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種疾病,或許,你該求助於聖公會的牧師。”
沃爾斯達沒有猶豫,走進聖公會教堂請來牧師,牧師隻看了一眼就斷言:“這是一種詛咒,一種邪惡的詛咒。對不起,這種詛咒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阿瓦凱,憑借我的力量無法祛除,——應該說,就連主教大人親臨也無能為力。這是主神的旨意,對不起。”
送走了牧師,沃爾斯達強裝笑臉,握住丹妮拉的手:“丹妮,牧師先生說了,你不要緊的,隻要一些小小的儀式和治療,你就能夠去騎馬、跳舞,與我擊劍了。”
丹妮拉回應一個虛弱的微笑:“你是個糟糕的騙子。……你們北方精靈,是不是都這麼不善於表達感情?從我們認識以來,你一次都沒有哭過,也一次都沒有大笑過,真奇怪。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那是關於我被剝奪的姓名:薩瑟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