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公會百年難遇的天才恥辱地哭泣著,可他的華麗表演並非毫無意義,圖瓦·圖根經過五分鍾的漫長引導發動了一種奇異的術法。他身上熊熊燃燒的烈焰形成了無數條螺旋形的火柱,焰梢因溫度不斷提升而變成接近透明的淡藍,遠遠望去,揮舞漫天藍焰觸角的火之血脈繼承人變成了某種怪異的海洋生物,火中的人影越來越淡,肉體像融化在了火焰當中。
房間裏的溫度在不斷提高,阿賽向前邁了半步,把約納擋在自己身後:“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玩火的老兄要拚命了。你還能發射那種造成黑洞的藍色光線嗎?”
占星術士苦笑道:“不行,我已經精疲力竭了,就連最簡單的灼熱射線都沒辦法施放。”
“我猜也是。”東方人毫不意外地點點頭,“那個魔法的威力起碼在六級左右,你能發出一次已經很了不起了。”
“星陣,那叫星陣。”約納沒忘記糾正對方的小小口誤。
藍焰將小小的空間照亮,“醜臉”利切纖細的身形在地板上投出長長的影子,他“刷刷”左右揮動格鬥細劍,空氣像凝固的果凍一樣被切開兩道交錯的裂口,約納身前的熱浪立刻翻滾著升上天花板,溫度霎時下降。這看似違反物理法則的兩劍再次讓阿賽稱讚不已,“瞧,約納兄,這就是速度的力量,隻要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水滴可以洞穿岩石,飛鳥可以撞碎冰川,就連空氣都能被切成兩半。”
占星術士點頭道:“就像蒸汽槍械發出的子彈一樣。”
圖瓦·圖根開始揮舞著觸角緩緩前進,形態改變以後似乎人類的語言能力也隨之消失了,一直在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嘶聲響。最後一名劍士的屍體沉重倒地,在短短幾分鍾內,約納與阿賽聯手收拾了整個小隊的輕甲劍士,“醜臉”利切承擔了正麵戰的壓力,餘下的雜兵隻是炮灰而已。
東方人甩甩匕首,血色匕首一天之內嚐到了多名敵人的熱血,顏色變得愈發嫣紅,嵌在把手頂端的巨龍逆鱗也得到了靈魂的滋潤,表麵泛起光澤。“都是一個脾氣。”阿賽嘟囔道,“見到血就這麼高興嗎?難道你和饕餮都是由吸血鬼鑄造的嗎?真是的。”
利切的站姿沒有改變,劍尖斜斜指向地麵,銀色麵具後的眼睛冷冷地盯著步步逼近的敵人。忽然他腳尖一挑,地上的一柄製式長劍被踢向圖瓦·圖根,火人根本沒有反應,一根藍焰觸角像毒蛇一樣彈出,在長劍上卷了幾圈,精鋼鍛造的劍刃就變為通紅的鐵水,嘩啦啦自半空灑下。
約納回頭看了一眼,在臥室敞開的大門外可以看到結界若有若無的邊緣,這個球形結界並不大,圖瓦·圖根隻要再前進十尺就會將他們逼到絕路。“阿賽,現在怎麼辦?”他握緊法杖向東方人求救。
“不是我擅長對付的那種敵人。”阿賽很坦誠地承認道,一邊也學著大劍士一樣將地上的長劍踢向敵人,結果是相同的,火焰的觸角隻花了兩秒鍾就將鋼鐵熔化,地麵上多了一汪紅熱冒著蒸汽的鐵水。“與其打一場沒有勝算的仗,不如試著破開結界吧,我的‘饕餮’是一個貪婪的家夥,隻要能控製住它,一切咒法、結界、封印都是它的美食。”東方人的右手搭上短劍的劍柄,微微側身,擺出拔劍的姿勢。
“嘶嘶……”火的血脈繼承人忽然狂亂起來,發出受傷動物一樣的吼叫,加速向“醜臉”利切衝去,無數條藍焰觸角瘋狂鞭打著周遭的一切,磚塊崩塌、岩石斷裂、鋼鐵融化、織物燃燒,沒有任何物體能在致命的螺旋火焰下幸存。
“議、議員大人?”
彌亞斯驚恐地撐起身體,望著快速逼近的死神。白袍牧師身上的力氣被大劍士一劍擊潰了,現在正無力地側臥在臥室中央。失去意識的圖瓦·圖根完全看不到同僚的存在,——事實上,他也完全不在乎同僚的存在,兄弟會安排給他的幫手雖然戰鬥力不弱,可是個幼稚之極的蠢蛋,南大陸第一代理人絲毫不會吝惜這條年輕的生命。
彌亞斯放大的瞳孔被火焰照亮,他徒勞地伸出右手,想用沾滿鮮血的手掌阻攔鋪天蓋地的烈焰。正在這時,一個影子出現在他身後,用力扯著他的左臂向後拉拽:“還不快躲開?用點力啊!”強有力的雙手給了他逃生的信念,牧師奮力站了起來踉踉蹌蹌逃離火人的攻擊範圍,他的身後,沾滿鮮血的地毯立刻被撕成無數碎塊,接著猛烈燃燒起來,揮舞觸角的怪物碾過臥室中央向利切撲去。遲幾秒鍾,他就會葬身火海。
約納拉著赤裸的牧師向側麵跑去,撲通一聲摔倒在牆邊,彌亞斯隨之跌倒在他腳下,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盯著異端之血的擁有者:“你、你為什麼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