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公主雖然大病初愈,卻已看不出病容,舉手投足自然帶著大家風範,待人接物有禮有度,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約納第一次接觸到真正大家族的繼承人,不禁為之感到心儀。錫比雖然身世非凡,但從小在外麵流浪,沒有什麼禮儀概念;漢娜是海軍元帥的女兒,奈何半路出家成為無盡沙海的盜賊;龍姬雖然也是大家閨秀,不過生性冷淡,不拘禮法。相比之下,麵前這位公主才是位名副其實的淑女,就連她端起茶杯的些微動作都那麼端莊有禮。約納不禁想起“綠洲”號單桅帆船的主人、紮維帝國的流亡公主凱瑟琳娜·馬克西米連,就算在茫茫大漠中,小可愛還是勉力維持著帆船內室的皇家風範,可就算強顏歡笑,也抹不去故國難回的淡淡離愁,同樣是一國的公主,境遇卻天差地遠,這令約納不禁心生慨歎。
“砰砰!”兩起小小的爆炸發生了,兩名打醬油的占星術士學徒坐倒在地,臉被熏得黑黝黝的:“組長、組長大人,我們失敗了……下次一定能成功吧……”
“好啦……”約納擺擺手,歎口氣,“巴特西昂大師,這個湮滅三相星陣項目組到底是幹嗎用的啊。”
占星術大師放下茶杯,正色道:“喔喔!孩子,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微小的成就,你麵前的這些歪瓜裂棗,沒準以後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呢!”
“……是嗎?”17歲少年瞧瞧生死不明的紅袍老人、翹著蘭花指的黑胖男人和咳嗽不停的癆病鬼,姑且接受了這個堂而皇之的說法。
這時長歌公主開口道:“老師,父皇請您有空的話去宮中做客,最近整個東方大陸出現許多異動,他需要與您商討一下時局。”
“哼。施羅邁特不是經常出入南華門嗎?”巴特西昂從鼻孔哼了一聲,“那個老家夥可是紙上談兵的高手,跟他聊天不就得了?”
長歌公主輕笑道:“父皇雖然是一國之主,卻最討厭玩弄權術的政治掮客,施羅邁特並不入他的法眼,父皇心中可一直敬仰著您,用月相轉移星陣拯救我於危難之中的占星術大師呢!”
這句不動聲色的讚美讓巴特斯昂心情大好,“哈哈哈,是嗎?那咱們用完餐就進宮去,夜氏皇帝是個識時務的明君,放心,無論有什麼問題,占星術士協會都會站在南商國一邊的!”
長歌公主適時淡淡地開口道:“當然,父皇也說協會是國之良助呢。不過睢陽城是通商要渠,即使爭鬥在所難免,盡量避免傷及無辜的話呢,也算是國之幸事吧……”
約納立刻緊張了起來,他知道公主提起了早些時候在城中與兄弟會敵人戰鬥的事情,不僅低下頭把玩著茶杯,偷偷觀察著巴特西昂臉上的神色。老頭卻假裝沒聽懂,一臉無辜地瞧著公主:“喔喔,有戰鬥啊?不過是孩子打架而已吧?死幾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這個世界春來秋去、年華流轉,有生就有死,從我們占星術士的觀點來看,死亡隻是人的靈魂回歸群星懷抱而已,也許是件挺美好的事情喔!”
“您說的對,老師,要看得通透些。”長歌公主將這件事輕輕揭過——令約納偷偷鬆了一口氣——“不過此事似乎與兄弟會有所關聯,最近諸多事端都與其有關,皇城欽語監剛剛傳來情報,有幾件大事發生了。”說到這裏,她顯得有點猶豫。
“你們出去。”賽斯·巴特西昂擺擺手,胖男人、癆病鬼和兩名學徒抬起生死不明的紅袍老人很自覺地離開了房間,約納也站起來想走,“你留下。”占星術大師搖搖頭。
長歌公主凝重地望著巴特西昂,麵紗之上露出一雙眼波流轉的美目,約納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赤梟兄弟會新近動作極多,已經不避諱世人的眼光,開始四處奪權。後秦國數年前接納了數理學士協會總部之後,老皇年老力衰、神智不清,太子與幾名皇子一直在爭權奪嫡,太子得到了數理學士的支持,在皇室墨家之內呼聲最高;但剛剛得到密報,老皇忽然清醒了過來,如同一夜之間年輕了三十歲,以迅雷手段廢長立幼,宣布將五皇子立為太子,將數理學士協會驅趕出須昌皇城,並公開聲明支持赤梟兄弟會,將立紅色雙頭鳥為國之新徽,詔令舉國有能之士加入兄弟會,為世界一統的目標共同努力。墨家老皇是整個東方執政時間最長的皇帝,他一跺腳,整片大陸都要搖晃起來,這消息怎能不讓人心憂?”公主皺起眉頭說道。
這個消息約納聽情報販子說過,不過他沒有插嘴。巴特西昂愣了一下,“消息確實?我會找協會聯絡官確認一下,這可真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