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初代導師大人。”約納低聲道,“你用盡所有力量到達了上麵的世界,所做的隻有這些?像朋友一樣與降臨者聊天?”
“可以這樣說吧。”吉爾伯托·吉爾伯奈翁悠然道:“一旦到達了那個世界,忽然覺得不那麼憤怒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麼樣呢?我們隻是命運的玩物而已,即使超越了極限,依然沒法逃離冷酷的規則。如果時間足夠你愛的話,與心上人長久廝守就好了,——當時我就是這樣想的吧……”
“你說的是,安莉西亞……”
“哦,安莉西亞。”
初代導師的表情甜蜜而悲愴,“24個小時結束之後,時空亂流將一切卷走,無論是占星術塔‘安莉西亞’,還是我的情人安莉西亞,所有的事物在世界的縫隙裏被壓縮成一團,我能感覺到她的存在,但觸摸不到她的手指,看不到她的笑容,聽不見她的歌唱,——安莉西亞的聲音比夜鶯還要悠揚動聽,即使用一萬個世界也換不回那樣美妙的歌喉啊。我不明白為何自己的意識仍然存在,或許是時空星陣引發了奇異的連鎖反應,讓我這心灰意冷的失敗者能永遠生存在時空的夾縫裏,為自己錯誤的決定而長久悲傷。”
“那麼,幽靈又是從何而來呢?”約納為導師言語裏深深的自責而感到心碎,他忍不住轉換話題道。
“我第一次被喚醒已經是大陸曆45年之後的事情,一位占星術士乘坐噬沙蟲商船橫渡無盡沙海,在光明之井盤桓數日,找到了開啟時空星陣的方法。若不是他的說明,我根本不知道已經過去那麼久,在我的世界裏根本沒有時間的概念,那隻是安莉西亞消失後的下一個瞬間而已。他說他不僅是作為占星術士前來朝覲,更以幽靈的身份向啟蒙者送上敬意,‘幽靈?什麼幽靈?’我當時覺得很奇怪,因為之前從未聽說這樣的頭銜。‘我們是想要改變世界的幽靈,不甘於被操縱的人。’他這樣說道,‘現在我們還很弱小,但隻要自由的靈魂存在,幽靈組織就會越來越強大。在那個人的幫助下,就算上麵的世界也有了我們的同伴。’”吉爾伯奈翁回憶道,“我當時說:‘那麼你也去過我曾到達的世界了嗎?見到了製造星星的人嗎?’他回答道:‘不,我們的能力不足,到達過那個世界隻有您一人而已。但那個人告訴了我們外麵世界的樣子,那就足夠了,隻要想象,我們眼前就會出現寧靜富饒的伊甸園。’”
約納皺眉道:“也就是說,在你第一次到達上麵世界後幽靈組織才出現,幽靈的目標就是打破牆壁到上麵去,僅此而已?”
吉爾伯奈翁說:“是的,幽靈成員認為外麵的世界是無比美好的,而自己生存的世界是一個垃圾場,他們迫不及待地想到那個世界去看看。我猜是名為布蘭登·巴塞洛繆的家夥編造了一個謊言以激發幽靈成員的積極性,可出發點畢竟是好的,當時我也就沒有說破。”
“這位巴塞洛繆先生為什麼要幫助我們?如果我們離開世界到上麵去,對他有什麼好處?……你說見麵時他已經是個中年人,那麼四十五年後他該是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了。”約納說。
“並非如此。”初代導師搖了搖頭:“你且聽我說下去。第二次覲見距離時空亂流已經過去八十多年,這次的覲見者非常興奮地對我說他們終於找到了指引者,一位知曉世上一切秘密、能夠預言這片大陸上每一個微小事件發生的人,名為‘聆聽者’的先知。巴塞洛繆告訴他們要絕對遵從聆聽者的指示,因為聆聽者會帶領幽靈們完成反攻第一世界的大業。哦,對了,他們管我們生活的世界叫做‘世界’,管上麵的世界叫‘第一世界’,這樣容易理解一些吧。”
他回憶了一下,“第三次覲見在三十年後,幽靈的使者說他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第一世界的降臨者開始到來,盡管數量很少,可確實對世界的運行發生了衝擊。這些降臨者會占據我們的身體,以我們的麵貌行走世間,他們擁有我們的記憶、情感和能力,可以進行完美的偽裝。”
“第四次覲見,使者說一個名為‘赤梟兄弟會’的組織正在逐漸壯大,它是第一世界的傀儡,為了第一世界人類大規模降臨進行著準備工作,幽靈將於這個組織進行不懈鬥爭。”
“第五次覲見,使者說戰爭已經開始,幽靈與兄弟會圍繞著候選者展開夜幕中的暗戰,這些候選者是聆聽者選出的,在某個特定的時刻,某一名候選者將領導幽靈組織反攻第一世界,所以保護候選者成為幽靈的首要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