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一整夜了!”方從地牢中出來的鍾秉開一腳一個,踹倒了兩個半跪於地的親信將軍,“八個出入口都嚴防死守,姓景的絕對未出此營,你們怎麼就搜不出來!”
“嶽丈爹爹!您也不是不知道咱們的情況,那群兵崽子一個個都懶散慣了,您手下的精英們又不配合咱們行動……”一個親信就勢在地上打了個滾,再次單膝跪好,抬頭腆著臉道。這親信名喚鍾轅文,生得臉白唇紅,玉麵光潔,眉尾鬢角皆被修得精巧細致,正是那美須老者的三女婿。
原來鍾秉開是個十足的女兒奴,六個女兒皆不外嫁,隻肯召些聽話懂事的後生來做贅婿。又皆要他們改了姓氏,好讓他們牢牢記住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誰給的。
“去你媽的你小子還想打老子親衛的注意!”鍾秉開更怒,氣得連捋著白須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他們去抓人,誰來保護老子!你和那群廢物嗎!”
“是是是。”三女婿鍾轅文平時賣乖慣了,臉上有些不服氣。他剛想說點什麼,又擔心自己的發現有誤,白讓嶽父空歡喜一場,豈不更觸黴頭。嘴上便隻得連連唱諾,不敢再忤逆了正當氣頭上的嶽父大人。
另一個親信卻是手腳並用爬到了鍾秉開的腳邊,屁股高高撅著,臉努力仰著,頗似一隻忠心討喜的家犬:“幹爺爺!孫兒有點小發現,不知……”這人名喚邢俊朔,年紀四十歲上下,與鍾轅文相仿,卻是鍾秉開認的幹孫子。
原來鍾秉開還有個人盡皆知的習慣,那就是他認幹兒子,隻肯認那些年紀和自己相仿的人。從他而立之年第一次被自己的結義兄弟叫“幹爹”時起,這個習慣便延續了近四十年。若是小輩們想和他攀親,便隻能從幹孫子、幹重孫做起了。
“有屁就放。”鍾秉開右腳隨意觸了觸邢俊朔的左臉。
“孫兒發現童驥那家夥今兒早上鬼鬼祟祟的四處轉悠來著,孫兒一去和他搭話,他竟緊張起來,滿臉油汗,想必是有貓膩。”
一旁半跪著的鍾轅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了半響,最後滿臉通紅。
“還不快滾去查!看看他究竟是有什麼貓膩!”鍾秉開腳尖勾在邢俊朔下巴上,輕輕一挑,那幹孫子邢俊朔就賣力地被帶翻了好幾個跟頭,真的咕嚕嚕地滾了出去。
鍾轅文也直起身子來正欲跟著退下,卻見一人飛奔進來跪拜道:“稟鍾帥!牢裏抓住了一個奸細,請鍾帥發落!”
美須老者叫住了正悄悄溜走的乖女婿,對那傳令小官道:“帶那人過來!”
鍾轅文隻得乖乖侍立在嶽父身後,暗恨自己怎麼就一時嘴快,把那童驥的舉動告訴給了邢俊朔呢!
“三隊四隊,你們分兵,跟緊鍾秉開的人馬,若是他們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立即上報,傳訊材料不必吝惜。一並製造麻煩,切莫讓他們搶得先機。行動!”
“是!”
“一隊二隊,按編號分兵七路,分別探查莫小、廖宏光、姚書兵、錢玟、趙德渠、楚師遙、張蘆橋七人轄區及居所。行動!”
“是!”
“五隊原地待命,隨時支援。”
“是!”
卓司廉緩緩坐下,他一身普通青林軍文官打扮,正是夏國在青澤東線戰場的細作首領。
乙級命令,潛藏的五隊人馬皆紛紛暴露,哪怕拚著全軍覆沒的危險也得完成。隻是不知景元嶺究竟有什麼秘密,需要元帥費這麼大周折去救。
四位小隊長離開後,房間裏安靜到了極致。第五小隊隊長唐颯站在牆邊,一聲不響,紋絲不動,毫無存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