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櫻對棋隻是略懂規矩,並不精通,怕掃了老夫人的興頭。”
王氏聽了卻是笑了笑,淺淺的:“無妨,我也隻是消遣打發時間罷了!”
話說到了這份上,雪櫻也不能再推脫,隻好走到架上取下棋具,擺放在榻中的棋案上,在王氏的另一邊坐下。
王氏將裝白子的棋盒推到雪櫻麵前道:“你執白先行。”
“不得貪勝 入界宜緩 攻彼顧我 棄子爭先 舍小就大 逢危須棄 慎勿輕速 動須相應 彼強自保 勢孤取和”師父平時的諄諄教導在雪櫻的腦海裏重新浮現,她自對弈開始就不緊不慢地落子,一個白子下在了一個角的星位上。
王氏也執一個黑子落在鄰角的星位。
白子黑子交替,不久,白子掛角,黑子尖頂,白子立,黑子小飛。中盤的一次轉換,各自死了一棋子的同時絞殺了對方一塊棋。雪櫻的棋風很是平和,棋子所到之處大有以理服人之勢,平衡和諧,華麗雋秀。
將到尾聲,雙方雖是得失相當,但顯然雪櫻還是略處下風。 最後的官子階段,汪雪櫻有些寸步不讓,寸土必爭。到了三十四招時,汪雪櫻終於停了下來,臉上一片迷茫之色,再往下落子時,就變得非常緩慢。
王氏眸中瀲灩著一泓溫潤,喜悅的漣漪輕輕蕩漾,輕輕道:“黑子贏二又四分之三子。”
汪雪櫻一驚,想不到,在這麼短短的一瞬,眼前的老夫人竟然已算出了具體的輸贏結果。她不禁悄悄抬眼去看眼前之人,卻發現她也正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隻好低下頭繼續博弈。
又過了五六手,王氏突然開了口:“持重勿貪,相機而攻,扼要而據,棄子取勢,舍小就大,彼強自保,先勢後地。你的棋藝確實不錯!”
汪雪櫻暗暗地深吸一口氣,那無暇的雙頰染上了迷人的暈紅:“老夫人過獎了!”
王氏嘴角含笑,眼角帶愁:“養生以調神最為重要。神明則形安。下棋之時,凝神靜氣,全神貫注,人體所有神與氣都集中於一個棋子之上,人體所獲得的益處,絕不亞於刻意修煉之人。這也是老婆子我鍾愛它的緣故!”
“養生之道,雪櫻涉獵不多。不過雪櫻知道以津養目,是以舌舐拇指甲,揩目,長此下去會使眼睛明亮不暗。每日早,雪櫻漱了口便舔一下兩個大拇指指甲,讓它們上麵有一小層玉液,上下眼瞼從內眼角向外擦。現在看來,效果不錯。”王氏剛剛的一番話,汪雪櫻不知其有何深意,除了點頭稱是,也略談了自己的護眼之得。
王氏將手中棋子落入盒盤,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凝眉道:“府中那幾個女人,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她們也就會點小打小鬧,你若實在不想和她們有所交集,避著點便是了!”
“是!雪櫻謹遵教誨!雪櫻也隻是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雪櫻的語氣中似乎對他那些所謂的女人顯得不在意,但細察之下,就會發現她眼角帶淚,麵容哀婉。
不知何時,桂嬤嬤已經出去後回來,端了一個盛著溫水的銅盆放在不遠處的盆架上:“夫人洗洗手把!”
雪櫻聞言一怔後,還是小步移到桂嬤嬤麵前,伸出手。桂嬤嬤細心地為她卷起衣袖,用浸濕的巾帕為她輕輕地擦拭手掌。
“夫人!可以了!”
“謝謝!”雪櫻平心靜氣地答謝,笑著轉身回到王氏身邊坐下。
半響,雪櫻才聽到了一聲淡淡的歎息:“我也累了!這府內你恐怕還不熟悉吧?我讓人陪你逛逛尉遲府的後花園吧?!”
雪櫻立馬站起,微微屈膝,斂容攏眉,麵色半凝:“雪櫻想自己隨意走走。不知可否?”
“恩!那你先下去吧!”
說話間,身後的嬤嬤就扶著王氏進了內室。
汪雪櫻不再多加逗留,轉身就出了交泰殿,但在出殿後,雪櫻感覺到,有一雙如火般灼熱的黑眸,始終牢牢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後花園到了。一路上,雪櫻都在想象著它的姹紫嫣紅,現在才發現,它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美,更引人入勝。
奇花異草,繁花似錦,群芳吐豔,百花怒放,殷紅似熊熊火焰,晶藍如寶,綠的清新,紫的嬌柔,或香濃吐豔儀姿萬千,或淡著縞素端莊秀雅。有些更是皎潔飽滿,光彩奪目,顯得那樣雍容華貴,嫵媚嬌麗。顫巍巍,飄飄然,芳香飄溢,恍若白衣仙女下凡。
雪櫻穿梭在花叢中,花紅柳綠盡收眼底,看得她有些呆了。